时间指向凌晨五点半。
他们两个已经打了一个小时游戏。
游戏是相当解困的一门艺术,尤其是对爱打游戏的人而言。如果这两人凌晨四点爬起来的时候还有点困意,但现在已经打得兴奋到不知睡眠为何物了。
他们的关系也越来越近。
俗话说得好,战斗会拉近别人的距离。游戏战斗也是如此。
在如此精密的团队合作之下,他们俨然对对方有了深厚的感情。
这,就是专属于二次元的友谊!
在狗卷棘的判断下,他们两个已经打了相当于通宵的游戏,应该感情已经快到下一个“熟人”“好朋友”的阶段了。所以,心机的狗卷棘同学便在游戏回血的间隙中,刻意试探着发:
「松月今天凌晨两点才回寝室吗,会不会错过门禁?」
门禁!
这么高级的词汇,可是他全网搜索大学内容才学到的!
江见月那边的声音明显顿了一会儿,可能是她觉得他们的关系还不至于提到三次元的事情吧?狗卷棘有些紧张地抿住了唇,为自己的鲁莽感到暗暗的后悔。
他们都认识这么久了,居然还不能问这些话题吗?真过分。
明明他对她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虽然大多数都是编造的吧。
“嗯……因为其实我不住在寝室啦,就没有门禁。我都是一个人住的。”
她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这样啊,辛苦了。」
松月咳嗽了两声,假装自己嗓子不舒服就关了麦。金枪鱼饭团君从来不开麦,一直都是打字,她也不觉得奇怪——毕竟网友之间留点隐私总是好的。
不过她偶尔还是会开麦两句。一方面是打游戏的时候很喜欢说两句话(当然也仅仅是两句),另一方面是买了很贵的变声器不想浪费。
她们开始专心致志地打游戏,偶尔也聊上一些别的事。也许是因为金枪鱼饭团先聊起了三次元的事,江见月也随口问道:
「说起来,金枪鱼饭团是多大年纪呀。」
「高二。」对方打字很快。
「居然是学长耶!」
「……所以你是高一吗?」
「嗯嗯!没错!」
狗卷棘感觉哪里怪怪的,便斟酌道:「高一凌晨两点回来会不会太危险了?只有你和学长两个吗,感觉好危险哦,一定要注意安全哦。」
打完字以后,狗卷棘又在心里反复鉴赏了一遍。他有点沉浸在自己的温柔里了。
嗯,既关心了对方的人身安全,又不着痕迹地询问了对方的疑点。不愧是他,金枪鱼饭团!
对面也斟酌着回复道:「不只有我和学长两个人啦,还有别的学长学姐!」
对方的打字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我们美术生就是这样啦!我们听说有一朵花凌晨才开,所以才回来得很晚!」
「我会注意安全的!金枪鱼饭团别担心我啦!」
金枪鱼饭团陷入了沉思。
虽然他也不懂普通人类世界的逻辑,但对方应该也不会无缘无故欺骗他吧!
金枪鱼饭团又寒暄了几句。在察觉到松月小姐有些睡意的时候,聪明的狗卷棘同学又准备乘胜追击,借着她的放松警惕继续提问:
「说起来,感觉松月最近心情好像不太好,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对方有3分07秒都没有回复。
狗卷棘焦急地等待着对面的信息,他想了很久自己是不是问得过分亲昵,内心的悔意涌了出来。他盯着时间不放,心也提了起来。
不过好在,他终于在第四分钟的时候得到了松月的消息。
「诶……这个也能看出来吗?」
「我刚刚去泡了点咖啡。」
狗卷棘大喜,立刻打字想说些什么。但一想到刚刚对方消失了快五分钟,他便默默地降低了打字速度,数着时间故意在第三分钟回复道:
「因为感觉,最近松月打游戏的时候发泄意味很重?是在学校发生什么了吗?」
「如果不方便说的话也没关系哦。但是如果松月需要一个倾诉的人,我可以当一个很好的倾听对象的。毕竟,松月也帮了我好多。」
睡眼惺忪的江见月一下子就被感动到了。
其实,她最近确实压力很大。
虽然京都校的大家都很照顾她——至少都对她蛮友好的。有些学长学姐她不太熟悉,但对方也没有为难她,还会带着她一起出任务。
可她就是感觉……
她好没用哦。
其实这些也是正常的,毕竟她也是第一次接触咒术界,第一次接触咒灵和咒术师这些新概念。明明3个月前的她还是连八百米体测都害怕的学生,3个月后就要每天逼着自己跑动辄五公里。
「也没什么啦……就是功课有点跟不上。」
本来这些话她只是简略地说说,但无奈对面实在是太温柔了。金枪鱼饭团几乎是循循善诱般让她把自己的事情都说出来,再加上江见月打了一个晚上游戏实在是太困了,便忍不住卸下了防备。
「最近我进了美术社,但我以前从来没有画过画……和学长学姐去采景写生的时候,大家都在带着我,但是我感觉自己好没用哦。」
「就算我每天努力画画,每天练习,好像都没办法靠近他们……我和他们差得太多了,老是给他们添麻烦。」
「其实我可以接受自己哪里画得不好,但我不敢问他们问题,也不想给他们添麻烦。」
等江见月发完一大堆话以后,她就发现自己说得东西有点太多了。
就像她说的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一样,她现在也不想给金枪鱼饭团添麻烦。虽然金枪鱼饭团是一个很好很温柔的人,但是她这样往下倒负能量肯定会被他厌烦吧……
松月又立刻回复:「这个不重要啦我们不要讲这个!我们再打一把就睡吧!等一下还要上学诶。」
只不过,意想不到的是,对方根本没有接她的话茬。
江见月焦躁地看着时间,过了大约半分钟,她终于等到了对方的信息。
「学长学姐在美术社已经待了很久了,他们是前辈,如果做得没有你好反而会显得没用。」
他们是前辈,如果没办法给你带个好头也会显得很没用吧?
「慢慢来嘛,如果不好意思问他们也可以问老师。别害怕麻烦他们,我相信他们一定很乐意教你的,因为松月さん是一个很好也很可爱的女孩子。」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抱歉,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刚刚打游戏的时候,我听见松月さん好像有些咳嗽,我想我可以推荐几种润喉糖?」
……对方真的好温柔哦。明明她只是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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嗽了一下,就这么细节地注意到了吗。
她攥了攥手心,咽喉一瞬间有些失声。
……
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们告别后又各自回被窝睡觉了。
在睡前,江见月忍不住又把这些事想了一遍。
昨天幻想过的狗卷棘学长安慰她的句子,居然在金枪鱼饭团这里出现了。
幻想的场景和现实发现了诡异的融合,她的心脏砰砰直跳,又想起了昨晚做的那个梦。
这是她第一次梦见狗卷学长。
她在梦里和狗卷学长倾诉自己的委屈,接着,狗卷学长像她昨晚幻想的那样去安慰她,最后还邀请她一起打游戏。
——最重要的是,狗卷学长是用社会语言和她说话的。
……狗卷学长的声音好好听哦。
要是狗卷学长可以在现实里也和她说话就好了。
***
对方的状态变得不太对劲了。
狗卷棘敏锐地察觉了出来。
松月さん回消息的速度变得慢了许多,看上去好像心不在焉?而且对他的态度好像变得害羞了很多?
这不应该啊。
在狗卷棘的构想里,他准备的完美应答策略应该会让她很感动才对。
事实上,江见月确实很感动。不过这些事情狗卷棘就不知道了。
他们两个人又打了一局游戏之后,便沉沉地睡了过去。然而不正常的是,狗卷棘又做了一个梦。
关于江见月的梦。
这一次他们的梦也是比较正常的。他没有再变成什么病娇,也没有做出一些违背法律违背道德的事,而是待在江见月的旁边安静地看她学习。
……为什么他做梦也要学习啊!
算了,学习总比掐腰红眼好。
这么一想,狗卷棘就很能接受这样的现实了。他心态平和地接受了一切,顺便偶尔插两句话教她一些看不懂的术语。
“你想问什么?”
“哦……”江见月不好意思地说,“反转术式是什么呀,我还是有点看不懂诶。”
“反转术式就是……”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
狗卷棘就这样白天出任务,晚上学习,唯一清闲的时光就是和网友一起打游戏。
不过有的时候,他也会在梦里和江见月一起打两盘游戏。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和她打游戏的感觉有点熟悉……可能是他的错觉吧!狗卷棘也不多想。
因为,他最近想的事情有点太多了。
在一个空闲的时刻,他久违地散起了步,开始捋捋自己发生的事情。
……江见月。
梦。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总是会梦见她呢?而且为什么,梦里的她拥有的那颗痣,在现实里也仍然存在呢?
又为什么,她梦里穿的那件黑色裙子,也恰好是她和他初次见面时穿的那条裙子呢。
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也太过让人心生疑惑了。
……他必须要找个高人问问看了。
狗卷棘捏紧了拳头,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就在这时候,阳光明媚,空气清新,他看到一位戴着眼罩的白发老师大摇大摆地走过石板路,看到他时挥了挥手,打了声招呼。
狗卷棘眼睛一亮。
高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