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儿自嘲一笑,颓唐悲怆。
显然,她的宽容如沧海一粟,杯水车薪,并不能带给他什么安慰。
“不过借助权柄的余威罢了,我也只有如此机会才能替她报仇雪恨了。”
“我心里知道,肖甲不过是害死她的人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环,县主之子才是害死她的直接祸首,可我也太清楚了,这辈子我都杀不了他,所以只能以肖甲为目标聊作安慰罢了,你说可不可笑,我的懦弱无能是帮凶,而这无情世道更是害死她的元凶。”
三儿一字一句,状若泣血:“这世道,无能的人就该死,生来卑贱的人连活命都要赌上全部,太可笑了,上天为什么要造就我们这样的人出来,是为了看我们疲于奔命的惨相吗?老天爷是为了看戏吗?是吗?现在他看到了,所以满足了吗?”
丝萝被他的连声发问震慑,只愣愣看着眼前人疯魔。
他们都刚才从生死一线逃亡,她的思绪远远没有来得及考虑到三儿所想的这些,或者说以她的阅历来看,根本想不到背后层层深意。
然而面对三儿的癫狂,叶淮琤却显得很平静,甚至近乎冷漠。
“抱怨并不能改变现状,弱肉强食是这个世间如常运行的不二法则,个人只能改变自己去适应普世规则,而不能要求世间运转法则来迁就你个人。”
三儿闻言一怔,继而小声哼笑,直至仰天大笑。
“你说得对,我早就明白,人生来而不平等,没什么可抱怨的。”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又突然正色:“但活着太累了,我起码有选择不在这世间活下去的权利吧。”
丝萝闻言不对,震惊地看向三儿。
只见他手握杀死肖甲的那把匕首,直直扎向自己颈间。
她想要冲上去阻拦。
生命何其珍贵,为何不再奋力试一试?
可她发现,除了她以外,在场其余所有人竟未动分毫,就连站在三儿身旁,最有可能拦下他的侍卫都没出手。
三儿的身子已如一块破布直直倒下,他口鼻抽搐,颈间血流如注,但他望着她的眼神却格外和煦温柔,仿佛带着无限不舍与祝福。
你是个好女郎,而我早已做了太多错事,不配再苟活。
丝萝僵在原地,四肢百骸如坠千斤。
她怔怔地问:“为什么?为什么宁愿死都不愿活呢。”
她自小便十分怕疼,也万分珍惜这仅有一次的生命,她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下得去手杀死自己,他不疼吗?他就这么不想活吗?
叶淮琤看出她受到的冲击,上前轻轻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
原本冰凉的两只手掌得以贴到一起,渐渐生出一丝丝暖意。
叶淮琤宽解她道:“有些人生来就太累太痛了,也许正如他自己所说,他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死,这是上天对降世的每个人最公平的给予,我们应该尊重他的选择。”
丝萝呆在原地,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是一味地失神。
整个庭院刚刚经历一场厮杀,入眼满是狼藉。
若是从前,她哪里见过如此血腥场面,沈棣定早早将她护在身后,不让她窥见丁点血沫飞珠。
可如今,她离开了,见识了这世间险恶。
有人为了钱财枉顾他人性命无恶不作,有人仅仅只是为了活着疲于奔命自绝于世……
如果只是她自己,从始至终无所依傍地生活在这乱世,她当如何为人?
错了,她忘了,从今往后,她将的确独自于这乱世求生,她当如何自处?
丝萝认真想了想,猛地反握住叶淮琤的手,紧盯他的双眼,目含疑惑与质询。
“不对,不该是这样,你说的道理或许都对,但即使再累再痛,我们也应该劝告他未来还有希望,前面十几年已经过的很苦了,接下来才更应该重新寻回快乐,只要还活着,任何可能都还有机会,死了才是一了百了,什么也没了。”
“况且他虽是被迫,却也真实地做了那么多错事,那些被他拐卖的女郎怎么办,她们也有父母兄弟,等着她们回家团聚,他若真还有良知善心,也不该一死了之,起码将从前的罪过赎清,助那些女郎回家,才能还清些许罪孽。”
她的目光澄澈透亮,恍如珠玉,其间充斥着坚韧与信赖,仿佛他的肯定对她来说是多么重要的方向,让人生不出否定的话语。
叶淮琤茫茫然陷入无尽地惶惑。
人若非为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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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利益被逼至绝境,绝不会为他人生死豁出性命,这是他一直以来的认知。
所以他不信任素未蒙面的钱庄掌柜,不愿把性命赌在他会及时出手上。
所以他根本没有给他们双方反应应对的时间,硬是要逼他们黑吃黑,要他们奋力一搏,逼他们互相制衡残杀。
那支取百两的信笺是抛出去的饵线,总有一家会引来顺藤摸瓜的唐陆,只要肖甲贪财,唐陆定能在两日内找到自己。
只是他未料到肖甲如此急迫,当晚就要发卖丝萝,以致后续行事匆忙,唐陆救援不及,他与丝萝落入如此窘境,险险逃命。
叶氏旗下百余家分号,他最清楚各家账目盈亏,亦早知那钱庄有黑账。
先以百两勾起肖甲内心的贪婪,再无意暗示三儿,时机成熟可杀肖甲取而代之以报血仇,他的眼盲,三儿的临阵倒戈,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只除了眼前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女郎。
她明明看起来那么弱,却又隐隐透出那么一点点刚强,让他捉摸不透。
二人不过萍水相逢,眼盲的自己急需一个倚靠,假借纯良温润的表象骗她为己所用。
互利互惠不过为了活命罢了,谁也没有理由在这最后关口牺牲自己,舍己为人。
搏命的当口呵她先走,只是为了摒弃负累,才可专心迎战,而她却去而复返,以身相护,舍命救下自己。
尔后的当下,她又对区区一个害自己落入陷阱的外人放弃生命反应如此之大,这其中或良善或愚昧的矛盾情感令他费解。
否则他在后来意识恍惚时,为什么首先想着的还是护住这个小女郎?莫非和她一般生了舍己为人的善心病不成?
这绝非他之本心。
叶淮琤难得的思绪杂乱,不清方向。
想到最后,似乎也辨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不得不把这一切归结为身体虚弱,继而引发的内心虚无,神思不定。
隐下心内纷繁思绪,他勉强冲丝萝点了点头,喃喃附和道:“对,你说的没错,人活着才有一切的希望,每个人都应该尽全力去活,不枉来这人世一遭。”
是的,无论如何,活着才有一切的希望,他当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