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走近大鼎,那凄厉的惨叫声越清晰。
穆灵歌眉头紧锁,目光始终盯着大鼎。
火焰烧的大鼎通红,烧的鼎身映出了里面的影子。
穆灵歌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一群人,上百人。
他们在大火中挣扎,他们横冲直撞,想要逃离这大鼎。
他们的身躯高高叠起,想要将大鼎的盖子掀开,但却无能为力。
穆灵歌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那些残忍的现场也去过多次了。
但,这里,仍然足以让她震撼。
到底为了什么,要焚烧这么多人?
他们到底犯了何罪,要遭受如此惨无人道的对待?
明明处在被火焰烤的炙热的土地上,穆灵歌却只觉得一股凉气自脚底钻出,甚至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冥岛,美丽的外表下,到底是一个怎样肮脏阴森的世界。
即便是沉稳淡漠如她,此时此刻也有着一种说不出口的惶然和惊恐。
她无法想象……
似乎感觉到了外面有人,大鼎里的人燃起了一丝希望。
他们奋力拍打着鼎身,不顾鼎身炙烤了手掌,努力的嘶吼,只为了寻求一丝生还的希望。
“木头领!”穆灵歌转头看他,“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人放在大鼎中炼化?他们到底犯了什么罪,要如此残忍的方式赶尽杀绝?”
木头领面色惨白,整张脸都扭曲着。他看着大鼎,眼睛一眨不眨,却不发一语。
他的眼中,有哀伤,有悲痛,有同情,似乎还有……追忆!
他好像在透过眼前的大鼎,看别的什么,又好像只是看眼前的大鼎。
“我在问你话。”穆灵歌的声音冰冷至极。
冥岛,虽与她有仇,但她分得清是非对错,知道冤有头债有主。
有错的是统治者,百姓无辜,他们只是想如蝼蚁一般,在夹缝中求生存,只愿活着就好。
可为什么,偏偏就连这最卑微的一点希望,也要剥夺?
他们做错了什么?
穆灵歌并非圣母,她也从不认为自己有圣母心。
但她从不滥杀无辜。
她遇见了,她想知道为什么。
至少,她要知道,冥岛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她要毁灭该毁灭的人,她要讨伐,要报仇,要收服,所以这一刻,也更坚定了她的决心。
或许,冥岛早已经烂透了,一直在自取灭亡。
火焰燃烧,惨叫连连。
火光映着穆灵歌的眼,火红,愤怒。
“木头领,救人!”
“救不了!”木头领的声音,飘渺凄然。
“为什么?”穆灵歌质问道。
木头领缓缓抬起头,看着那大鼎,嘴角扯出一个若有似无的苦笑。
“因为,他们都该死,都该死,因为他们都染上了病毒。”
“什么病毒非要把人烧死?你们冥岛不是历来研究各种毒素的,难道就没有治疗的办法吗?”
“没有。”木头领说:“冥岛一直醉心于研制毒素,想要用毒素控制人,称霸这个世界,可是,从未成功,又哪里来的解药手段?
那些毒素的研制,需要试验,便需要有人献身,呵呵,献身。”
木头领说着笑了,那笑声听着让人心寒。
就好像不是从他口中发出来的声音,仿佛是万千英灵的哭泣。
穆灵歌看着他,突然道:“你是故意引我来这里的吧?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从她上岛开始,她就觉得这个木头领不对劲。
明明是监视她的,可却明里暗里的在帮她隐瞒行踪。
木头领扯了扯唇角,半晌,他突然单膝跪地,朝着穆灵歌拜了下去。
穆灵歌吓了一跳,“你这是干什么?”
“灵尘公子,我本姓禾,名天,是冥岛前王族后人。”
“冥岛,前王族?”穆灵歌有点凌乱了,她来这个世界的时间不长,对这里也不甚了解,尤其是冥岛。
只听说淳于王族,田家,藤家为两大掌权家族,从没听说过什么前王族。
见穆灵歌满脸疑惑,木头领解释道:“冥岛王族,本来是我禾家。我想,你对冥岛的第一印象,是草长莺飞,四季如春,美景怡人的对吗?”
穆灵歌点了点头,这倒是实话。
木头领继续说道:“其实,我们禾家的祖训,便是安于一方,不争不抢,世世代代,平安喜乐。
我们不与岛外任何一方政权牵扯,只是定期派人出岛,去外面买卖货物。
那时候,淳于家,田家,藤家,是冥岛上的三大家族。
可是三十年前,淳于家族的人出岛回来后,便伙同田家,藤家杀了我祖父,那时候,淳于家族的现任家主,也就是冥岛如今的天王淳于辉本是我母亲的丈夫。
他杀害了祖父后,伪造了传位诏书,后又将禾家全族软禁。
可怜我母亲当时已经怀了身孕,在家人的帮助下,逃了出去,被一个小镇子上姓木的人家收留,后来生下了我。
然,我八岁的时候,母亲也因终日抑郁离开了人世。
临终前,她将我的身世告诉我,让我一定要揭穿淳于家,田家,和藤家的阴谋,要报仇。”
所以,这个木头领,是现任冥岛天王淳于辉的儿子,那也就是淳于寒伦的亲哥哥?
严格来说,是同父异母的哥哥。
据资料上说,淳于辉的王后,是继位后娶的。
可资料上也没写关于禾家的事情,更没有什么谋朝篡位的只字片语。
果然,史书工笔,掌握在胜利者的手中。
“你要报仇,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灵尘公子。”木头领道:“你虽面上冷淡,可我知道你是个心地正直的人,你捣毁富川岛,救了那么多人,并非巧合。你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冥岛来的。”
被说穿心事,穆灵歌也不惊讶,更不慌乱。
她一派淡定从容,看着木头领。
“你继续说。”
“淳于辉以我禾家人染上时疫为借口,囚禁数年,实则,禾家人是他们研制毒素的第一批试验者,且是失败的试验者。最终,被尽数扔进了这大鼎之中,活活烧死。”
木头领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然声音还是沉闷的夹杂着一丝哽咽。
自幼,母亲就请了最好的武士教习他功夫,还亲自教他诗词歌赋。
母亲说,他们本是中原地区的一个部落,因不喜争斗,后来迁徙到了冥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