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陈宥仪脸色巨变。
强忍着的情绪不受控地喷涌而出,她浑身紧绷,看向梁知韫的眼睛充斥着难以浇灭的怒意。
她了解梁知韫。
清楚的知道这句话,他不止是说说而已。
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陈宥仪扬声回应起还在喊她名字的蒋铮:“蒋铮,我没事!”
“只是刚才我哥开车不太稳,刚才差点撞到路边。”
“我现在有点晕车,不太舒服,等我回去再打给你。”
她说的很快,但语调是平稳的。
听到声音的蒋铮愣了又愣,确定她真的没事后,回了句:“那你好好休息,等到家我再打给你。”
陈宥仪:“好。”
这通电话一挂,梁知韫这场心血来潮的游戏也结束了。
他兴致缺缺地扯松领带,往后退开,重新回到驾驶座,轻啧了声:“真是没劲。”
逗弄的语气像是一把利剑,狠狠剜着陈宥仪的自尊心。
她垂着眼帘,面上没有表情,紧咬着的嘴唇内壁却逐渐渗出一丝血腥气。
蒋铮又发来了几条消息,询问她的身体如何,还有一些可以缓解晕车的办法。
陈宥仪看着那些消息翻涌,最后在屏幕灯光熄灭的那一刻,沉声开了口:“梁知韫,请你不要再这样戏弄我了。”
“我知道你对之前的事还在耿耿于怀,你恨我,也不想再见到我。”
“但你可以放心,等梁叔叔身体好一些,我就从梁家搬出去。”
“我再也不回梁家,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
这句话后,梁知韫没再和陈宥仪开口说过一句话。
车一路飞驰到梁家,陈宥仪下车后,他也没跟出来,反而掉头开走,不知去向。
回到房间,陈宥仪和蒋铮重新打了一通电话。
蒋铮没多问,只一个劲关心她的身体,但她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
只是车上的事,她实在有些解释不清。所以到最后,便是他没问,她也没主动解释。
这天夜里,陈宥仪睡的不是很安稳。
反反复复醒来好几次,好不容易陷入梦境,却听到了一阵毫无节奏的敲门声。
与其说是敲门,不如说是什么东西撞了过来。
陈宥仪被惊醒,翻身摁亮床头灯,揉了揉肿胀酸涩的眼皮,往门口看去。
她睡觉有反锁房间门的习惯,此刻门锁在响动,叮铃哐啷的,很是刺耳。
陈宥仪蹙眉,从床上坐起来,准备过去查看,却又听见外面传来赵姨的声音:“少爷少爷!您怎么又喝这么多酒。”
“这边是宥仪小姐的房间,您走错了。”
“哎呦——慢点!”
梁知韫……
陈宥仪望着房间门,逐渐陷入沉寂。
走廊跌撞的脚步声愈来愈远,愈来愈轻,直到大门重重地合上,砰地一声,她再也听不见半点声音。
一切都变得寂静。
照在陈宥仪后背的月光在无声中缓慢地偏移,清淡的冷白色调最终被初升的暖阳替代。
眨眼间,一夜过去。
金色的柔光落在床沿,陈宥仪头疼欲裂,没下去吃早餐,到了快中午的时候才爬起来洗漱,带着赵姨煲好的汤,去了趟医院。
她没待太长时间,梁邵言午休后,她就返回了梁家休息。
蒋铮是下午五点钟到京州,陈宥仪补了个觉,提前二十分钟到了机场接他。
怕她等太久,蒋铮是第一个出来的。
只是他出来时,谢雨灵刚好发来消息,表达自己对首饰的一些想法,询问陈宥仪的意见。
陈宥仪耐心回复谢雨灵,却没第一时间看到蒋铮的身影。
还是他推着行李箱走近,伸手揉了把她的脑袋。
“看什么呢,这么专心?”
捧着手机的陈宥仪抬起头来。
“没什么,在和朋友聊天。”她冲蒋铮轻轻柔柔地笑了下,将手机收进包里。
蒋铮推推眼镜,细细打量她略显消瘦的面庞:“怎么两个星期没见,你瘦这么多?”
“有吗?”陈宥仪眨眨眼,没觉得自己和之前有什么变化。
“有。”蒋铮很坚定地点头,神情严肃,“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我每天都在家里,吃的很好。”陈宥仪说。
“真的?”
“真的。”
陈宥仪一脸认真的模样很是可爱,蒋铮被逗笑,伸出手来牵她:“那就好。”
陈宥仪顺势握住他温热的掌心,两人并肩往地下车库走去。
蒋铮提前订好了餐厅,是新开的一家日料店,他前几天从陆肇那儿听说很好吃,就想着带陈宥仪也来试试。
店没有开在繁华地,反而在一处偏僻小院。
店面不算大,但装修讲究雅致,推门进去,瞬间给人一种身处京都的错觉。
店老板是从京都留学回来的,人特别有个性,没在店内设置菜单,只分了不同价位的套餐,每日吃食全是随机,压根没有客人挑选的份儿。
蒋铮订的是3888一位的套餐,说什么食材都是顶尖的。
只是陈宥仪一直都不太吃得惯日料,蒋铮偏偏又对这家店抱有很高的期待,她也不好扫兴,就这么跟着他进了包厢入座。
包厢不大,是四人间,蒋铮习惯性地坐在陈宥仪对面。
菜品上不算快,期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上了菜后,陈宥仪象征性地吃了一些。
她吃不出什么特别的味道,只觉得店里自酿的梅子酒好喝。
蒋铮倒是对食物颇有研究,每道菜都能说出优缺点,陈宥仪能做的就只有附和、点头、微笑。
吃到一半时,她就没再继续动筷子。
不知道是不是梅子酒喝多了,竟觉得有些困倦。
蒋铮没察觉到什么,继续侃侃而谈,只是转念想到一件更要紧的事儿:“对了,宥仪,你有考虑好吗?”
“嗯?”陈宥仪闻声抬头看他,神情满是疑惑。
蒋铮等了几秒,看她眼神依旧茫然,倏地笑了:“你该不会忘了吧?”
陈宥仪眨眨眼睛,还是不解其意:“忘什么?”
蒋铮没想到她真忘了,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又很快将情绪敛起,一如既往地温柔询问:“带我回家见家长,你考虑好了吗?”
见家长……
这三个字让陈宥仪犯困的大脑瞬间清醒起来。
她望着蒋铮,一时半会不知道如何作答,脸色也愈发尴尬。
蒋铮敏锐的察觉到,伸手握住陈宥仪搁在桌面上的手,轻声道:“如果你还没考虑好也没关系,反正我们还要在国内待一段时间。”
“就算这次你没打算带我回去,等我们下次回国,也可以的。”
话罢,像是这个话题从未开启过,蒋铮拿起桌上的酒杯轻抿了口,继续吃饭。
陈宥仪望着他,思绪纷飞。
算起来,她和蒋铮确定恋爱关系,已经有两年了。
不长,但也不短。
半晌,陈宥仪下定决心,开了口:“蒋铮,下周末,你有空吗?”
蒋铮抬眸看她,怔了几秒,温声回答:“有空。”
陈宥仪:“那就下周末吧,你来我家。”
蒋铮惊喜瞠目:“真的?”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你……想好了?”
陈宥仪点头:“嗯,我想好了。”
蒋铮眼底雀跃难掩:“那周六还是周日?”
“现在还说不上。”陈宥仪淡淡一笑,“等我确定好具体时间再和你说。”
“好。”
*
周日,梁邵言出院的第三天,陈宥仪约了蒋铮来梁家。
这事儿她提前和梁邵言讲过,也有想过,他会叫梁知韫一起参加。可尽管提前做了心理预设,当真到这一天,陈宥仪还是免不了紧张。
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参加这场饭局,也不知道如果他来了,会不会又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让场面变得难堪。
她隐隐不安,隐隐担忧。
哪怕蒋铮已经入座,和梁邵言相谈甚欢,她的目光也还是忍不住地往正厅的方向飘去。
好几次,都是余光瞥见人影,仓皇抬头,发现是端菜上来的管家李叔,又松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就这样反反复复了几次后,耳畔,倏地传来梁邵言的声音:“你这小子,不是说不来吗?”
陈宥仪捏着筷子的手指连同心脏一起骤然收紧。
她抬眸,朝来人看去。
那双泼墨般漆黑深暗的眸子轻描淡写地扫了过来,两人对视的那一秒,梁知韫薄唇勾起玩味的笑。
“仔细想了想,今天这种日子,我还是需要到场的。”说着话,他不疾不徐地走到陈宥仪身侧的空位,随手扯开座椅,挨着她坐了下来,“妹妹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我这个当哥哥的,当然要好好帮她把把关。”
“把关”二字,梁知韫咬的很重。
陈宥仪低垂的长睫轻颤。
坐在主位的梁绍言仿佛看了什么天大的奇事,惊讶之际,又有点儿欣慰:“你这小子,今天倒有点哥哥样儿了。”
“这不是怕外人欺负她。”梁知韫笑着说话,声音轻飘飘的,逗弄的意味很是明显。
桌对面的蒋铮没听出来,反而立马挺直腰背,神情认真地接上话茬:“知韫哥,你放心,我不会欺负宥仪的。”
知韫哥?
听到这个称呼的那一刻,梁知韫唇角冷挑了下。
“我大不了你几岁。”他漫不经心地抬起眼帘,直视起略显局促的蒋铮。
“……”蒋铮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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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怔,顿了几秒,才在梁知韫冷锐的眼神下,尴尬地张了张唇,“那我……还像上次碰面那样,叫你梁总?”
像是压根没听到他的试问,梁知韫直接略过这个话题,伸手拿起桌上的酒瓶,倒了一杯,不紧不慢地说:“今天我来晚了,先自罚一杯。”
话罢,他欲要举杯,蒋铮却在此刻忽地出声:“梁总……”
梁知韫掀眸朝他看去。
蒋铮神情有些尴尬,欲言又止了几秒钟,温声提醒:“你……拿的是宥仪的杯子。”
“哦,没事儿。”梁知韫无所谓地挑了下眉梢,别有深意地斜睨了陈宥仪一眼,“我和她,一向不分这些。”
听到这句,蒋铮突然有些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他抿抿唇,不自然地笑了下,看着梁知韫举杯而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梁知韫对他有种摸不清缘由的敌意。
若有所思着,蒋铮的视线缓慢地往陈宥仪身上偏移。
她拿着刀叉,正在切牛排,神情柔柔淡淡,静雅的像是一株白玉兰,仿佛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望着这一幕,蒋铮眉头微不可见地紧了下。
只是余光忽然瞥见梁绍言杯中的红酒没了,出于本能地连忙起身,为他斟酒。
刚坐下,就感受到正前方有一道目光投了过来。
他抬眼看去,梁知韫神情倦怠地靠着椅背,右手搭在桌面上,轻扶着酒杯,主动抛了话题过来:“听说,你不打算留在国内发展?”
蒋铮颔首:“是的。”
梁知韫:“那你将来,是打算做哪一行?”
蒋铮:“虽然我和宥仪一样是学珠宝设计的,但我将来,还是打算继承家业。”
“哦?”梁知韫眯了下眼睛,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腕,杯中暗红色的液体像是海浪般随着他的动作起伏,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那你哥哥呢?”
“……”蒋铮神情微怔,“我……我哥?”
“你不是有个哥哥吗?”梁知韫气定神闲地说,“叫蒋钰,没错吧。”
“蒋钰?” 闻言,一旁的梁绍言惊疑出声,“蒋铮,你刚才不是和我说,你没有兄弟姐妹吗?”
“是这样的,伯父……”蒋铮面色尴尬地张唇解释,可话说一半,就被梁知韫打断,“欸,宥仪,你知道他哥哥吗?”
陈宥仪怔住。
这事儿她也是今天第一次听说,上次跟蒋铮回家,她也没见他家里还有个哥哥。
见状,蒋铮慌忙解释:“是这样,我哥和我父亲一向合不来,很早就和我父亲断绝关系不和我们来往了,我很多年都没见过他了,所以这事儿我没和宥仪提起过。”
“哦?”梁知韫垂眸沉思,“可是我怎么听说,你那个哥哥,是被你挤出蒋家的?”
“梁总,你这是开什么玩笑。”蒋铮倏地笑了,可笑得却有些不太自然。
“不是吗?”
“那都是外面乱传的谣言,不能信的。”蒋铮躲开梁知韫探究的目光,端起桌上的酒杯,试图转移话题,“梁总,我还没敬你一杯呢。”
梁知韫没搭腔,也没有所行动。
半个身子斜靠着椅,漫不经心的姿态,一双眼睛却冷锐如利器,要将人彻底看穿。
眼看气氛愈发古怪之际,陈宥仪及时打破了此刻的僵局。
她打翻了手边的汤碗,白色的鲫鱼汤泼到怀里的那刻,她故作惊讶地轻叫了声。
蒋铮和梁邵言几乎同时出声——
“宥仪!没烫到吧?”
“宥仪——”
唯独她身侧的梁知韫没说话。
当然,他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在陈宥仪打翻汤碗的那一刻,她听见他很轻地笑了声。
从鼻腔里溢出来的笑,带着几分嘲弄的意味,像是在讽刺她的演技实在过于恶劣。
陈宥仪心虚抬头,冲梁邵言和蒋铮淡淡一笑:“没事。”
她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黏在大腿上湿掉的布料,站起身来:“你们先吃,我上楼换套衣服再下来。”
梁邵言:“行,快去,别着凉了。”
陈宥仪颔首,转身往上二楼的方向走去。
蒋铮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
梁知韫瞥见这一幕,觉得甚是有趣。
唇角勾起一抹很浅的弧度,他主动回应起蒋铮的那杯敬了一半的酒:“你刚才,说要敬我一杯?”
蒋铮恍然,收回目光,端起酒杯应他:“对,梁总,我敬你。”
高脚杯在桌面上方碰撞,“叮咚”的清脆声后,是陈宥仪踩上台阶,略显沉闷的鞋跟声。
梁知韫似笑非笑地一饮而尽。
没等多久,搁在桌面上的手机嗡地振了下。
梁知韫漫不经心地扫了眼,毫不意外地看到陈宥仪发来了一条讯息:【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