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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宋春禾
01
凌晨三点,黑灰色的浓烟裹着层层热浪,凶狠暴躁地侵袭进了陈家。
窗台外缘,陈宥仪抱膝而坐,用打湿的白色方巾紧紧捂着口鼻。
暴露在外的皮肤灼痛难忍,披散的头发弥漫着刺鼻的焦味,她惊恐地颤栗着,快要丧失求生欲望的那一刻,却隐约听到了爸妈的声音:“宥仪,坚持住。”
“一定要活下去。”
“活下去……”
可惜,浓烟弥漫的太快,她什么都看不见,只感觉到自己在下坠,不停地下坠。像一只折断翅膀的飞鸟,从万米高空的云端跌落,却始终都没找到降落点。
直到,一个不同于刚才的声音,温柔响起:“宥仪,宥仪?”
不断下坠的身体被拖住,陈宥仪倏地睁开眼睛,心脏却在此刻剧烈的突跳起来。
“又做噩梦了吗?”床边,蒋铮担忧地看着她。
陈宥仪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呼吸略显急促。过了好一会儿,抽离的灵魂缓慢回归到□□,这才后知后觉刚才的一切只是场梦魇。
手背搭上额头,她如释重负般吐了口气,侧眸看向蒋铮:“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蒋铮一贯温和地笑着,“本来想让你多睡一会儿,但看你一直皱着眉头,感觉像是做了噩梦,这才叫了你。”
陈宥仪想起正事,疲惫地从床上坐起,眯了下发涩的眼睛,声音还沾染着困意:“现在几点了?”
蒋铮抬手,扫了眼腕表:“快五点了。”
五点……
陈宥仪躺下来是中午十一点钟左右。
她原本只打算小憩一会儿,谁曾想回国一个星期,时差还是没倒回来,一睡就睡到这个时间,连午饭都没吃。
“抱歉,我这就起床收拾。”陈宥仪打起精神,掀开被子下床,随手拿起丢在床头柜上的黑色皮筋,低头用十指拢起散落的长发,边绑边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不着急,你慢慢来。”蒋铮坐在床边轻声叮咛,目光紧跟着陈宥仪轻薄的背影。
她身上罩着一件香槟色的真丝睡裙,版型宽大不修身,但颜色和材质却衬的她更加的柳弱花娇。只是前后领口都不算低,后背凸起的蝴蝶骨上横亘着一道显眼的疤痕,像是上好的白玉瓷器,被人摔碎了又黏上,破坏了清透无瑕的美感,却又添了几分独特的艺术气息。
望着望着,蒋铮柔情的眉眼溢出一丝怜悯和惋惜。
半个小时左右,陈宥仪收整结束。
晚上蒋铮要带她参加饭局,时间紧迫,洗完澡后只画了个极其清淡的简妆。
她刚从浴室出来,蒋铮就颇为惊喜地哇了声。
“怎么了?”陈宥仪迷茫。
“你今天的妆,比昨天好看。”蒋铮走近,俯身仔细端详她未经修饰的眉眼,那样的清淡、冷冽,和三年前第一次见她时,别无二致。
陈宥仪莞尔,绕过蒋铮走向酒店衣柜,从里挑出来一件熨好的水蓝色缎面吊带长裙,又拿了件米白色外搭,淡淡看了他一眼:“今天的妆比昨天的淡。”
“我就喜欢淡妆。”蒋铮笑意渐浓。
陈宥仪没再说什么,换好裙子,涂了一支能提气色的裸色口红,跟着蒋铮一起出了酒店,前往今天的目的地,恒洲大厦。
二十分钟的路程,很快就到。
车子刚停稳,在门口迎客的侍应生就快步跑来,帮陈宥仪开了车门。
她轻声道谢,前脚刚落地,就听侍应生满怀激情地招呼起来:“女士,先生,欢迎光临。”
陈宥仪颔首,下车后理了理裙摆。
蒋铮从驾驶座下来,随手合上车门,将车钥匙抛给侍应生去停车,阔步走到陈宥仪身边,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她的手。
两人并肩往前而去,一个高大挺拔,一个清冷瘦挑,任谁看了都觉得珠联璧合。
“宥仪,今天来吃饭的都是我在国内的朋友,你不用紧张。”进了大厦,蒋铮提前给陈宥仪打预防针,“不过他们这群人总是嘴上跑火车,一会儿说了什么你不爱听的,别介意。”
“好。”陈宥仪点头,跟着蒋铮往电梯走去,不由地环视起周围。
几年没回国,从前总来吃饭聚会的大厦也已重新翻新过,陌生的像是一个从未来过的新世界,从里到外都在告诫她,别怀念,别怀念。
敛低长睫,陈宥仪收回思绪,牵紧蒋铮的手,同他一起踏进电梯。
银色的大门合上,黑色显示屏上,缓慢上升的红色数字最终在18停下。
电梯门刚一打开,一张挤满笑容的脸,遽然出现在她和蒋铮面前。
“呦,我们蒋大艺术家可算是来咯。”说话的男人顶着一头卷毛,看着比蒋铮小几岁,刚和蒋铮打完招呼,就将目光落向了陈宥仪,“这就是那位把我们蒋大艺术家迷的不愿意回国的女主角?”
突如其来的打趣,让陈宥仪有些招架不住。
好在,蒋铮先向陈宥仪介绍起来:“这位是陆肇,之前和你提起来过。”
“嫂嫂好!”陆肇脑子转得快,立马向陈宥仪伸手。
这一声嫂嫂叫的陈宥仪头皮发麻,很不自在,但出于礼貌,她还是柔柔一笑,回握了陆肇:“你好。”
陆肇笑眯了眼,招呼起来:“走走走,进去说。”
蒋铮牵着陈宥仪跟上:“人都来了?”
陆肇点头,领着他俩走进包厢:“都来了。”
刚一进门,屋内说笑的男男女女们无一例外地将目光投向了陈宥仪。
他们都是和蒋铮十分相熟的朋友,从前只在蒋铮官宣时见过几张陈宥仪照片,如今瞧见她真人,全都瞪圆了双眼,惊叹、打趣起来。
女生说,起初在蒋铮朋友圈看到照片就觉得陈宥仪是个清丽不俗的美人,没想到真人比照片还要漂亮几分。
男生说,蒋铮好福气,出趟国居然能谈上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陈宥仪努力应付着他们,点头、微笑、说你好,像是设置好程序的机器。就这么在场内转了一圈,和所有人打完招呼,心力交瘁地跟蒋铮落了座。
她端起茶杯喝茶,挺直的腰背稍稍塌了一点,余光扫过在座说笑的各位,绷紧的神经放松了许多。
身侧的蒋铮瞥见桌对面有一空座,问起陆肇:“人不是齐了?怎么还有个空位?”
“哦,那是留给世京资本的梁总,梁知韫的。”陆肇波澜不惊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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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知韫。
陈宥仪神情僵滞,连带着心跳也漏了一拍。
低垂的长睫微不可见地颤了下,她后知后觉,确定自己没听错,仓惶抬眸,朝那空位看去。
耳边,传来蒋铮略显疑惑的声音:“世京资本梁知韫?”
“蒋大艺术家,虽然你这些年一直在国外发展,可也不能对国内的事完全不过问吧!”陆肇笑了起来,手指敲了敲桌面,又正儿八经地同蒋铮介绍起梁知韫,“梁知韫,恒洲集团继承人,咱现在所在的这栋大楼,就是他们家建的。”
“因为是医科大学毕业的,起初圈内的人都以为他这是要砸他们梁家的饭碗,打算弃商从医,哪想他刚毕业就进了公司,三个月开了三家子公司,业务广阔的不得了,世京资本就是其中一家,也是他现在主要负责的板块。”
“我家想和世京谈合作,我爸让我多巴结巴结他。我心想择日不如撞日,索性今天也把他叫来了。”说到这,陆肇打开手机瞥了眼和梁知韫的对话框,看他还没回复消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他这人傲的很,能和他走得近也就只有郁家的那位太子爷,像我们这种小门小户,他都瞧不上,今天多半是不会来的。”
话落,坐在陆肇旁边的人搭起腔来:“陆肇,你可别妄自菲薄,他要瞧不上咱们这种的怎么能准备和谢家联姻呢?”
“谢家从前又不是小门小户,只是这几年落寞了一些罢了。”陆肇白对方一眼,“再说了,谢雨灵可是现在正当红的模特,他们那种家世的公子哥,不都喜欢和这种女明星玩吗?”
“也是。”
……
陈宥仪攥着茶杯,静默地听着周围的人讨论着他的功成名遂,收紧了掌心。
到底是生来尊贵,无论是少年时代,还是如今,他都是风暴的中心,人人讨论、羡慕、又嫉妒的存在。
大概是她太安静了,身旁的蒋铮很快发现异样,低头靠了过来,轻声问:“怎么了?”
陈宥仪收回思绪:“没事。”
蒋铮打量她:“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差?”
“有点头晕。”陈宥仪随口胡诌了一个病症,说完就拿起搁在身后的手包,“我去趟洗手间。”
“我陪你。”蒋铮叫住她。
“没事,我自己可以。”陈宥仪笑笑,起身冲在座的各位打招呼,“先失陪一下。”
陈宥仪低头转身,一边翻开手包,一边往门口走去。她想找到平时备着的薄荷糖提提神,但翻来覆去都没在包里摸到。
焦躁着,忽然,身前出现一道黑影。
陈宥仪向前的脚步没能及时停住,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撞进了那人的怀里。额头磕在对方锁骨的那刻,一股清淡低调,又异常熟悉的冷杉香扑面而来。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先行一步做出了反应。
陈宥仪后退,捋了捋凌乱的头发,红着耳根道歉:“不好意思。”
对方没搭腔。
她不安地垂着眸,隐约感受到一道冷硬的目光,自上而下地投射过来。
一种剧烈的、不好的预感猛地从陈宥仪心底腾升。
下一秒,屋内的陆肇激动道:“呦!梁总,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