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不敢再念了!
这个该死的孙崇,这样的祭文你居然也敢抨击,简直就是找死。
赵羽此刻恨死了孙崇,而孙崇此刻早已面无人色,瘫倒在了地上。
就连赵羽、刘文焕,甚至是首辅徐长鸿,都是惊恐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因为刚才赵羽念的这一段,乃是萧辰作为儿子发的一个宏愿,同时也代表着他对父兄的极度思念。
他在祭文中说,自己深受皇恩,成为了秦王府的世子,但他知道自己是鲁钝,或者说是个憨子,对于世子身份多少有些不配。
但他只想有一天能够前往逐鹿战场,寻回父亲兄长们的残骸,带回来安葬。
这是一个作为儿子的夙愿,也是一个儿子的本分。
但从周帝的角度来说,堂堂大周秦王,一代战神,战死之后连尸骨都无法要回,这是大周的耻辱,也是他周帝愧对的整个萧家。
全场一片死寂,一股悲壮之情中重重压在整个御花园上空。
这篇《祭父兄稿》念到这里,基本算是结束了。
可祭文所带来的情绪,却久久地停留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论书法,你们比不过萧辰!”
“论孝心,你赵羽和赵真,不及萧辰十分之一。”
“论勇武,他敢为了寻回父兄的尸骸而前往逐鹿,你们可曾想过镇守边疆,以死报国?”
周帝充满威严的声音,像是一道道惊雷,劈在赵羽和赵真心头。
赵真不敢再站着,当即下跪,求饶道:
“父皇明鉴,儿臣只是一时不服气输给萧辰,绝无其他心思,还请父皇原谅!”
这一刻,赵真哪还有心思去计较输赢?
这会儿要是他再敢胡言乱语,保不齐周帝就要真的将他废为庶人了。
“兵部侍郎孙崇!”
周帝懒得理会赵真,而是怒目圆睁,厉声呵斥道。
孙崇早已吓得两腿发软,此时被叫到名字,顿时吓得亡魂皆冒,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紧接着,不等周帝发话,他已经重重磕头,顿时鲜血横流。
“旁人不懂秦王之惨烈,你身为兵部侍郎却也不懂?竟还敢大言不惭地说此祭文不配出现在书法盛会之上?”
“若真是如此,那这书法盛会以后都不用再举行了!因为就算满天下的书法名家,耗尽一生心血,也写不出秦王的一世壮烈和对大周的不世之功!”
周帝的声音犹如晴天霹雳,振聋发聩。
特别是最后的那一句对秦王的赞誉,可谓是至高无上。
就是萧辰这个穿越者,此刻也强烈地感受到了周帝对秦王的那种兄弟情深和对其战死后的思念和哀伤。
“微臣知错,是微臣心胸狭隘,微臣愿辞官谢罪。”
孙崇带着哭腔,接连认错。
“辞官谢罪?就你也配!”
周帝冷笑一声,狞声道:
“来人!兵部侍郎污蔑秦王,此乃大不敬之罪,即刻推出午门,斩立决!”
此话一出,全场骇然。
一句话,不仅丢了官帽,而且还丢了性命,这可是兵部侍郎啊,已然是三品大员。
可这一刻,没人敢为孙崇说话。
特别是那些大臣们,一个个赶紧低下头,生怕被周帝注意到,受到牵连。
“陛下!微臣冤枉啊!微臣只是一时不服输,这才口无遮拦,还请陛下轻饶啊……”
孙崇哭得歇斯底里,可宫中禁军已经将他带走,渐渐地已经听不到他的哭喊声。
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个孙崇死也就死了,只要周帝不再计较此事就行。
可下一秒,刚刚才略微松了口气的众人,顿时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听周帝冷声道:
“刘文焕!”
“噗通!”
堂堂户部尚书,居然直接被吓得跪倒在地,颤声道:“老臣在!”
“你来说说,萧辰的这篇《祭父兄稿》好,还是赵真的那篇楷书更佳?”
“世子殿下这篇祭文,无论是文采还是情感,皆是上品,而若以书法造诣评判,此祭文中的行书已然登峰造极,气象万千,有了一代宗师之风!”
刘文焕毫不犹豫地道。
一旁,萧辰不禁错愕,这老匹夫为了自保,还真是什么吹捧的话都说出得出来啊!
这篇《祭父兄稿》虽说是略微修改于《祭侄子稿》,但毕竟不是颜真卿真迹。
若是颜真卿亲临,那倒是无愧于宗师之说,毕竟这可是可以和书圣王羲之《兰亭序》相提并论的存在,被和《黄州寒食帖》共成为天下三大行书。
可萧辰只是在穿越前,因为执行任务,需要伪装成一名书法伪造专家抓捕一批境外走私犯,所以曾耗费半年时光苦练过各种书法,比如行书、狂草,甚至是小篆。
因为当时任务中的这个人物,就是依靠自身的一手顶级书法才能临摹造假。
不过好在他居然在这方面天赋过人,虽然只练习了半年,却已经颇有成就。
“其他诸位书法名家和大儒呢,你们觉得谁胜谁负?”
周帝眯着眼,微微点头。
众人顿时接连开口,纷纷赞扬萧辰的《祭父兄稿》更胜一筹。
甚至于有厚颜无耻者,更是将这篇祭文吹捧成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气得赵真在心里一个劲地咒骂这些所谓名家、大儒的无耻。
“既然如此,那愿赌服输,你们给钱吧!”
周帝冷漠地扫视四周一圈,这才转身离去,但忽然他又停下脚步,冷声叮嘱:
“萧憨子,这次若还有人想要欠钱不给,朕亲自带你去要。”
一瞬间,赵真、赵羽等人心头一震,面露尴尬和后怕之色。
萧辰嘿嘿直笑,小跑着一路追上周帝:
“岳父大人,你别生气了,回头等小婿带兵杀去边疆,不仅把我父兄接回来,还要替大周把那些丢失的城池也统统接回来!”
周帝瞬间浑身一阵,还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在这一刻顿时波涛汹涌。
那本就泛红的眼眶,在这一刻竟是有些湿润。
“好,好,憨子啊,你是个好孩子,朕等着这一天!”
周帝用力地拍了拍萧辰的肩膀,快步离去。
他不得不走,不然堂堂帝皇落泪,实在是有损皇威。
萧辰憨憨地摸了摸后脑勺,目送周帝离去,但心里却在窃笑:
“这一把还不皇帝感动死?这也算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如果以后在京都混不下去,那就去逐鹿,也算是另一条生路!”
随后,萧辰转身回到赵星澜身边,正欲叫她回去,却不想赵真忽然拦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