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盛瑾混沌的视线逐渐聚焦。师尊苍白的脸近在咫尺，嘴角带着血丝，眼中却是他从未见过的焦急。这个认知让他心神剧震——原来强大如师尊，也会为他受伤
“我...没事了。”他艰难开口，周身异象渐渐平息。
三人跌落在地时，栖雪峰已银装素裹。裴盛瑾挣扎着爬向沈意雪，却被江池拦住
两个少年在雪地里怒目而视，谁都没注意到沈意雪凝视腕间伤口时，眼中闪过的复杂神色。
“恭喜”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叹息，“七日筑基，凌宜宗开派以来第一人”
裴盛瑾眼眶发热，却见沈意雪起身时身形微晃
他下意识伸手去扶，恰好与江池同时碰到沈意雪的手。三人在雪中形成奇妙的僵持，直到沈意雪抽回手，腕间血珠落在裴盛瑾掌心
“一个月后宗门大比”她转身离去，雪地上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你们...都别让我失望”
待白衣身影消失在山径尽头，江池突然揪住裴盛瑾衣领：“听着，不管你有什么心思——”“
师兄”裴盛瑾直视他双眼，掌心鲜血凝结成冰，“你说反了”他掰开江池手指，体内玄冥之气自然流转，竟将对方手掌冻出一层白霜
“该小心的是你”
————
风雪渐急，掩去了两人对峙的身影。远处山巅，沈意雪望着掌心渐渐愈合的伤痕，轻轻握住了那枚从不离身的霜花玉佩
时间很快来到宗门大比
晨钟响彻云霄，凌宜宗九峰演武台上，各派修士陆续入席
裴盛瑾站在沈意雪身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绣着的霜纹——这是凌宜宗亲传弟子的标志，亦是沈意雪亲自赐下的锦衣
“紧张？”沈意雪的声音淡淡传来，并未回头
裴盛瑾抿唇，低声道：“弟子只是……怕给师尊丢脸”
沈意雪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指尖轻叩扶手，一缕霜气悄然缠绕上裴盛瑾的手腕，冰凉却莫名让他安定
“不必在意旁人。”
话音刚落，一道刺耳的笑声便从观礼台上传来——
“沈宗主今日倒是难得露面，怎么，终于舍得从栖雪峰下来了？”
裴盛瑾抬眼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绛紫长袍的男子摇着描金扇，眼尾朱砂痣艳如血滴，正似笑非笑地看向这边
合欢宗宗主，江同光
沈意雪连眼神都未动一下，只淡淡道：“江宗主若是闲得发慌，不如想想如何管教门下弟子，免得整日做些不入流的勾当。”
江同光“唰”地合上扇子，眼中闪过一丝阴冷，随即又笑道：“沈宗主还是这般不近人情，倒让我想起……你姐姐临死前说的话。”
——“阿雪，你终究会变得和我一样。”
演武场骤然一静
裴盛瑾瞳孔微缩，下意识看向沈意雪，却见她的指尖在扶手上轻轻一顿，霜气无声蔓延，将玉座扶手冻结成冰
“江宗主。”沈意雪的声音依旧平静，却让整个演武场的温度骤降，“合欢宗的座位在南面，你若再胡言乱语，我不介意让你闭嘴。”
江同光却笑得更加肆意，甚至故意提高了声音：“怎么，沈宗主敢做，却不敢让人提？当年你亲手斩杀亲姐的英姿，可是让整个修真界都为之震撼啊！”
——弑姐之罪
这是沈意雪一生都无法洗去的污名
第一场比试，炼丹
裴盛瑾代表凌宜宗走向中央丹炉时，观礼台上已是一片窃窃私语
“凌宜宗不是专修冰系功法吗？炼丹需火灵根，这少年能行？”
“呵，沈意雪收的徒弟，怕不是个摆设……”
江同光摇着扇子，故意高声道：“沈宗主，你这小徒弟若是连炉火都点不着，不如让我合欢宗弟子教教他？”
沈意雪连眼神都未给他一个，只对裴盛瑾道：“去吧。”
裴盛瑾深吸一口气，走向丹炉。他并未取出火石，而是从怀中取出一枚冰晶——玄冥之精
“哈哈哈！用冰炼丹？沈宗主，你这徒弟莫不是傻了？”江同光大笑
裴盛瑾不理会嘲讽，指尖一弹，冰晶落入炉中
——轰！
幽蓝火焰冲天而起，寒气竟化作燃料，炉内灵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提纯！
“寒焰炼丹？！”药王谷长老猛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这……这怎么可能？！”
江同光的笑容僵在脸上
沈意雪唇角微扬，轻声道：“不错。”
只这一句，便让裴盛瑾心跳加快
然而，江同光很快回过神来，冷笑道：“不过是些旁门左道，沈宗主，你这徒弟和你一样，尽学些邪门歪道！”
沈意雪终于抬眸，眼神如冰刃般刺向江同光：“江宗主若是不服，不如亲自下场比试？”
江同光眯起眼，还未开口，一旁的流华宗宗主林乔忽然道：“江宗主，大比当前，何必咄咄逼人？”
江同光嗤笑一声：“林宗主倒是护着沈意雪，怎么，你也觉得她弑姐之举情有可原？”
林乔脸色一沉：“当年之事真相如何，尚未可知！”
“真相？”江同光猛地展开扇子，扇面上竟绘着一幅血腥画面——一名与沈意雪容貌相同的女子，被长剑贯胸而亡！
“这就是真相！沈意雪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姐姐，此事整个修真界谁人不知？！”
全场哗然！
裴盛瑾猛地攥紧拳头，看向沈意雪，却见她神色依旧平静，唯有腕间那道旧伤……隐隐渗出了血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一道阴冷的声音忽然从观礼台另一侧传来——
“林宗主，你倒是护着沈意雪，怎么，忘了自己与妖王季渊的‘交情’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黑衣修士冷笑开口，正是玄阴门长老，赵无涯
林乔面色骤变：“赵无涯，你胡说什么！”
赵无涯阴测测地笑道：“上月你在万妖谷救下一名重伤狼妖，那狼妖腰间挂着的，可是妖王季渊的‘玄冥令’！你敢说，你不是与妖族勾结？！”
全场再度哗然！
“林宗主竟与妖王有联系？！”
“难怪流华宗近年丹药如此诡异，怕不是掺了妖族秘术！”
林乔脸色煞白，指尖微微发抖，却仍强自镇定：“我救他，只因他身负重伤，与妖王无关！”
“无关？”赵无涯冷笑，“那狼妖如今就在你流华宗养伤，你敢让他出来对峙吗？”
林乔咬牙不语
江同光见状，立刻煽风点火：“啧啧，沈宗主与林宗主倒是‘志同道合’，一个弑亲，一个通妖，难怪交情匪浅！”
沈意雪眸光一寒，指尖霜气骤凝，正要出手，裴盛瑾却忽然上前一步，冷声道：“江宗主，赵长老，大比当前，你们一再挑衅，莫非是怕输不起？”
江同光眯眼看向他：“小辈，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裴盛瑾不卑不亢：“我师尊教导我，修真之人，当以实力论高低，而非口舌之争。”
沈意雪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江同光冷笑：“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子！既然你这么有底气，不如与我合欢宗弟子比试一场？”
沈意雪淡淡道：“可以。”
她看向裴盛瑾，轻声道：“去吧。”
裴盛瑾深吸一口气，走向演武台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