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一家六口外加四条狗，每天吃吃喝喝，要么就是在家玩，沈君如还抽空纺织了一些羊毛出来，打算给傅雯雯他们织羊毛衫。
羊毛是傅延川薅回来的，每天放牧几百头羊，羊换毛的时候，掉了可惜，傅延川就把羊毛薅下来带回家，收集了一年，得到了不少羊毛。
沈君如清洗干净后，一点一点梳开，蓬松的羊毛搓成羊毛线，再编织成羊毛衫，看着有点粗糙，却比普通毛线要暖和多了。
家里两个小孩穿的就是羊毛衫，在家玩都不用穿外套，看着就暖和。
出了十五元宵节，沈君如让傅延川去羊圈那边看看刘老哥。
傅延川想到刘老哥命，心口沉重了几秒。
沈君如在他离开时，给他拿了一瓶茅子：“你带去和他喝几杯，多陪陪他，想吃啥给他安排上。”
“没救？”傅延川舍不得刘老哥。
沈君如摇摇头：“是他岁数到了，又不是生病，救不了。”
傅延川只能认命，拿着沈君如给的东西，去了羊圈那边。
刘老哥看见傅延川这么早过来，问：“怎么了，和媳妇吵架，被赶出来了？”
傅延川哭笑不得：“我们老两口很少吵架，这不是很久没来，想着来羊圈看看，老哥可以休息一下，我来看着羊圈，你之前不只是说想去隔壁村找老朋友喝酒聊天？”
“不去，人去年没了。”刘老哥叹息一声：“年纪大了就这样，总有要走的一天。”
傅延川：“......”
“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刘老哥看见了酒瓶子。
傅延川笑道：“我媳妇之前藏的酒，老哥要是不介意，今晚我们喝一口从京市带来的。”
“啥酒啊？”刘老哥没喝过这种。
傅延川笑道：“特供的酱香白酒，和马奶酒不一样。”
“那我得尝尝，没想到我老头子还能喝上特供的酒，我倒是要看看，那些领导喝的酒什么味道。”刘老哥期待上了。
傅延川见状，都不用等晚上，直接给他倒了几口，还被说小气。
傅延川笑道：“你先喝一口尝尝，这个度数高。”
刘老哥不信，能有多高，不就是酒。
喝完后，烧嗓子。
刘老哥眯了眯眼，砸吧嘴：“确实挺高的，香，喝这个酒，不得来一串烤羊肉？”
恰好刘老哥还有羊肉没吃完，他们烤火的同时，烤上羊肉串，一边喝酒，一边吃羊肉。
傅延川听着刘老哥喝多了吹牛，吹着吹着，忍不住感慨：“还是你小子好，媳妇对你上心，儿子儿媳妇听话孝顺，小孙子小孙女乖巧可爱，孩子们都愿意跟着你下放。”
“看着你们一家和和睦睦，真是让人羡慕。”
“老哥我啊，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年轻时，娶了媳妇没好好对她，现在后悔也来不及，要是有下辈子啊，我肯定好好对我媳妇，生两个孩子，守着他们过日子。”
“会的，下辈子你肯定能娶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生一儿一女，幸福美满！”傅延川宽慰。
刘老哥嘎嘎乐：“呵呵，不要太漂亮，太漂亮我怕她嫌弃我，就普通女人就行，身上要有一点肉，还要白一点，呵呵，一儿一女好，有儿子还有女儿，不羡慕人家。”
说着说着，刘老哥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笑容。
第二日，刘老哥睡醒后，发现两个侄儿子来羊圈这边，一问才知道，是傅延川把他们叫来的，说是他昨天喝醉了，说是想侄儿们来看看他。
看到两个侄儿，刘老哥很高兴，聊了没几句，两个侄儿开始诉苦，说家里粮食不够吃，孩子们闹着吃肉。
刘老哥二话不说，把自己囤的粮食和肉拿出来：“带回去给孩子们吃，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羊奶要不要，酸奶吃不吃，我这儿还有不少奶皮子呢！”
两个侄儿是一点都不客气，恨不得把刘老哥掏空。
傅延川一看这两个侄儿的做派，想说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
另一个侄儿离开时还说：“我媳妇最近头疼，家里挖的那点虫草吃完了，大伯还有虫草吗？”
“有，还有十几根，你拿回去给你媳妇吃，等今年虫草下来，大伯再给你们送去！”刘老哥笑道。
小侄儿得了便宜，乐得脸上开花：“谢谢大伯，等过两天天气好了，我带着孩子来看你！”
刘老哥笑着点头：“好，我给他们挤羊奶喝！”
等两个侄儿离开后，刘老哥脸上的笑容淡了，对傅延川说：“唉，大家都难。”
“有你这种大伯，是他们的福气。”傅延川后悔了，不该把人叫来，添堵。
刘老哥摇摇头：“反正我一个人吃不完，他们要是有困难，总得帮一下，我最近老是想起小时候，我带着他们的阿爸放羊，挖虫草的时候，他们的阿爸没了，我就是他们的大伯阿爸。”
“也算是我的孩子，我不对他们好对谁好？”刘老哥自己愿意的。
傅延川也不再说什么，他高兴就好。
傅延川在羊圈的第三个晚上，刘老哥忙完自己的事情，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他在羊圈角落中，挖出一个布包的东西来：“这是我这些年的积蓄，要是我侄儿他们来了，你把这些偷偷交给他们，让他们不要声张。”
傅延川知道他这是交代后事，道：“我现在去把人叫来？”
“大晚上，遇到狼怎么办？”刘老哥不想他冒险。
傅延川摇头：“狼群估计去别的地方了，去年冬天都没怎么来，今年估计也是，你等等，我现在就去叫人，反正就在村里，很快的。”
刘老哥见他执意要去，道：“这样吧，我和你一起去，免得孩子们还要跑一趟。”
傅延川没意见，两人裹着羊皮袄子，丑是丑了点。
在零下十几度的夜里，这个袄子才防风。
把门一关，两个老头慢悠悠的在村里走着。
白雪照耀着路边，视线清晰，一点也不像是晚上。
傅延川扶着刘老哥去了大侄儿家，敲了好一会儿，大侄儿家确定不是狼来了，也不是马熊敲门，这才骂骂咧咧的打开门：“你们怎么来了？”
傅延川把刘老哥送到屋内，去找他小侄儿，毕竟这样的时候，两个侄儿在一起才好分他的家产。
傅延川这个外人，可不好沾边。
这也是为什么非得让两个侄儿在场，就是怕刘老哥走后，产生经济纠纷。
小侄儿过了一会儿才过来，大晚上的折腾人，心里骂骂咧咧的，缩着脖子露面：“大伯，大晚上你找我们有什么事？”
刘老哥笑着说：“没事，就是睡不着，想起来还有点东西要给你们。”
两个侄儿好奇的看着他拿出来的破布包裹的东西，露出里面的狗头金。
好几块呢！
两个侄儿眼睛亮了：“大伯在哪捡的？”
“告诉你们也没用，附近都被我找遍了，也就这么多狗头金，你们两个人分一分。”刘老哥把狗头金给他们。
两个侄儿一点都不客气，你一块，我一块，谁都不愿意吃亏。
傅延川就在一旁看着，差点为了省下的最后一块狗头金打起来的两人，心中替刘老哥感到悲凉。
他们还没意识到，他们大伯这是交代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