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几张临时搬来的画板在礼堂前方一字排开。
喻永秋和任大美的设计稿分别钉在了画板上。
喻永秋的设计稿色彩明快大胆,款式既有年代特色又不失时尚感。
尤其是几套融合了欧美廓形的棉布和的确良服装,让人眼前一亮。
而任大美的设计稿,相比之下就显得有些中规中矩,缺乏新意。
台下的电影制片厂员工们伸长了脖子,窃窃私语。
“哎,你们看,那个喻永秋的设计,确实不一般啊!”
“是啊,比任大美的看着洋气多了!”
“难怪梁导一开始就看好她。”
鲁萧芬让工作人员分发了纸笔,让在场的所有人进行无记名投票。
片刻之后,票数统计了出来。
一名工作人员高声宣布。
“投票结果,喻永秋同志,全票通过!”
话音落下,礼堂里响起一片掌声。
任大美脸色煞白,几乎站立不稳。
她输了,输得彻彻底底,毫无悬念。
她强撑着走到喻永秋面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恭喜你,喻设计师。”
说完,她像是再也待不下去,转身就匆匆挤出人群,脚底抹油似的溜了。
达芬如笑盈盈地走上前来,给了喻永秋一个大大的拥抱。
“永秋,我就知道你行的!你的设计太棒了!改天姐请你吃饭!”
王克宇也竖起大拇指。
“喻同志,你的才华令人敬佩!以后有机会,希望能拍摄你设计的服装!”
鲁萧芬走到台前,拿起话筒,满面春风地宣布。
“我正式宣布,电影《红衣绿裙》的服装设计师,就是喻永秋同志!大家掌声祝贺!”
热烈的掌声再次响起,经久不息。
礼堂里的人渐渐散去。
达芬如和王克宇笑着跟喻永秋打了招呼,说是要去《团结之花》剧组,便先行离开了。
喻永秋收起激动的心情,刚迈开腿,准备跟着鲁萧芬和梁庆安往办公室走。
冷不丁地,肩膀就被人从侧后方狠狠撞了一下!
力道不小,撞得她一个趔趄,差点崴了脚。
她蹙着眉回头,就看见张玉凤和钟小夏两个人,正一脸不屑地看着她。
那样子,好像撞了人的是她一样。
张玉凤抱着胳膊,下巴抬得老高,嘴角挂着一抹讥诮的笑。
“哟,怎么?当上设计师了,路都不会走了?”
钟小夏跟在她旁边,像个摇旗呐喊的跟屁虫,也阴阳怪气地帮腔。
“可不是嘛,某些人啊,一朝得志,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懂了。”
这两个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撞了人连句对不起都没有,还倒打一耙!
喻永秋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冷眼看着她们。
这两人,在抽签的时候搞小动作,现在又来挑衅,真当她是泥捏的,没脾气?
张玉凤见喻永秋不说话,只冷冷地看着她们,心里更是不爽。
她上前一步,几乎要凑到喻永秋脸上,压低了声音,话里却透着警告。
“喻永秋,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现在是《红衣绿裙》的服装设计师就了不起了!”
“说到底,你还不是要给我们俩做衣服?”
“我劝你啊,最好识相点,眼睛放亮点,把我们伺候舒坦了,不然,哼,有你好果子吃!”
钟小夏也在一旁添油加醋。
“就是!咱们可是主演!得罪了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在剧组待不下去!”
“到时候别哭着求我们!”
好家伙!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撞了人不道歉,还敢堂而皇之地威胁我?
真以为这电影制片厂是她们家开的?
而那两人,说完便扬着下巴,像两只斗胜了的乌眼鸡一样,趾高气扬地从她身边擦过去。
大摇大摆地往礼堂外走去。
喻永秋单手按住被撞得生疼的肩膀,直直盯着那两个嚣张得意的背影。
直到她们消失在礼堂门口。
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凭什么啊?
她们搞小动作,作弊,现在还敢撞人、威胁人?
真当她喻永秋是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她们以为当上设计师就得低眉顺眼伺候她们?
做梦!
她是来做设计的,不是来当孙子的!
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今天她要是忍了,以后这两个人还不得骑到她头上来作威作福?
她可不想辛辛苦苦设计出来的衣服,穿在这两个惹人厌的女人身上。
最后功劳是她们的,黑锅还得自己背!
喻永秋越想越气,这两人必须从《红衣绿裙》这个项目里滚蛋!
否则,她宁愿不参与!
还有签筒那事儿!
刚才光顾着跟任大美比稿,都忘了问鲁厂长。
她们在抽签上动手脚,这事儿到底怎么处理?
既然电影制片厂已经拍板让她当服装设计师,那这个处罚,就必须在电影正式开拍前有个明确的说法!
不然,这活儿没法干!
想到这里,喻永秋脸上一片冰霜。
她转过身,看着正含笑等她的鲁萧芬和梁庆安,迈步跟了上去。
一进办公室,门刚关上,不等鲁萧芬和梁庆安开口寒暄,喻永秋就直接开门见山了。
“鲁厂长,梁导演,有件事我想问问清楚。”
鲁萧芬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梁庆安也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喻设计师,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鲁萧芬很快调整好表情,客气地说道。
喻永秋的语气不卑不亢,眼神却锐利得很,直视着鲁萧芬。
“关于之前在遴选大会上,张玉凤、钟小夏,还有任大美,她们在签筒上做手脚,想要把我排挤出局这件事,厂里打算怎么处理?”
“任大美已经退出了,她跟我们不在一个项目里,倒还好说。”
“但是张玉凤和钟小夏,她们可是这部戏的主演。”
“如果这件事不给个明确的处理结果,我不认为我们接下来能好好合作。”
“她们今天能做票,刚才在礼堂还故意撞我,出言不逊。”
“谁知道以后在剧组里,她们会不会怀恨在心,给我使绊子?”
这件事,她必须讨个说法!
鲁萧芬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她端起桌上的搪瓷缸子喝了口水,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