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闲聊几句,孟顺子拎着镰刀去往自家地头,薛大刚也提着锄头往家走。
到院门口时,灶房的烟囱正冒着热气,林楠做了锅贴饼子,正将葱花汤往盆里头盛。
沈青梧则正将草木灰桶、沙枣花和百里香往板车上装。
薛大刚见状,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帮忙,从她口中得知这些是用于做肥皂的原料。
自打昨日听说了这东西,且早晚洗脸还用了它,薛大刚对其的兴趣便只增不减。
于是早饭后,一行五人一起上了马车,薛大刚主动在最前头赶车。
沈青梧在他身后坐着,目光落向右侧的大篮子,想着铺子里上一批皂液已经沉淀得差不多了,待会便直接先把这两样处理一下,该烘就烘,该煮水就煮水。
她的升级皂经了这几个月的时间,手艺已经娴熟许多。
里头或添加花香型植物或添加药香型植物,根据时令推出限定功效,很受高端人群欢迎。
“娘,小姨肚子里的宝宝是不是就快要出来了?”
沈青梧回过神,看了芽芽一眼,微微点头道:“是呢,这几天抽空娘得过去看看。”
青秋的肚子比旁人的都大,之前大夫给诊脉的时候就说肚子里是双子。
怀双胎的基本不会怀满十个月,差不多36-38周就会胎动了。
当初原主怀小岩和芽芽时,俩孩子就是早产。
“小秋什么时候成亲了?”
听着母女俩闲聊的薛大刚回过头,沈青梧随即将沈青梧嫁的那户人家的大致情况讲给他听。
两炷香后,马车进了无边镇,沈青梧指路,不多时,一个挂着“沈氏皂”牌匾的铺子便映入眼帘。
铺子门口站着一高一矮两名男子,目测都只有十八九岁的模样,体型瘦弱。
沈青梧主动告诉他:“这是六子和小川,在铺子里帮工的小伙计。”
芽芽主动开口为两个大哥哥介绍,“这是我爹!”
两个小伙子了然,一边将东西卸车,一边短暂对视一眼,心下都犯起嘀咕来。
他俩该怎么称呼人家?芽芽的爹,那不就是东家的丈夫吗?
薛大刚似是看出了他俩的犹豫,“我姓薛。”
二人点点头,一齐出声喊了一句“薛大哥”,算是打过招呼。
接下来的时间,几人开始像往常一样各忙各的,林楠做煎饼果子的准备工作,薛小岩帮她拾掇东西,搬当日用的炭块以及其他配菜。
六子和小川则去后院轻车熟路地开始搅拌皂水,薛大刚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看出些门道来。
刚想自己也上手试一试感受一下,忽然就听到有人扬声喊:
“孩儿,孩儿,你妹妹要生了!”
薛大刚立时抬步过去,只见一个身形略显佝偻的老人满身狼狈,止不住地喘着气,鞋子好像还丢了一只。
头发两侧凌乱的白丝浸着汗水,再看那眉眼,不是娘子的爹又是谁?
“爹!”他迎上前去,沈致富一见到他,两眼一直,愣神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面前的居然真是大姑爷。
可眼下他根本来不及细究,焦急地攥住他的手臂,“大丫头呢,大丫头去哪了!”
“娘去隔壁街的药铺了,阿公,我带您去!”
小岩闻声从二楼跑下来,沈致富连忙跟着外孙子往出走,薛大刚不放心,在最后头跟着,临走时和林楠短暂对视一眼。
“表妹,辛苦你看着铺子。”
林楠摆摆手,“这头你放心,快去吧。”
怀双胎本就比单胎危险一些,瞧沈老爷子急成那副模样,看得出来沈青秋那边的状况不太好。
济世堂内
沈青梧刚将抓好的几包药拿在手里,转身就和沈致富打了个照面。
一看到老头子这副模样,沈青梧心头当即咯噔一声,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不其然,在听完沈致富的描述后,沈青梧的脸色霎时就白了。
沈青秋自打昨夜寅时就肚子疼,给崔贺急得摸黑就跑去隔壁村请稳婆。
那王婆子今年五十几岁,接生了二十几年经验老道,这么些年双生胎她过手的有两对,母子均平安。
因此崔贺早在刚查出双胎时就找到了王婆子,与其打好了招呼。
可人算到底不如天算,王婆子刚巧在昨日摔断了腿,连带着腰也受了伤,如今连站都站不起来。
“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你在家里妹妹疼得要紧,你快想办法给找个稳婆吧!”
沈致富一把鼻涕一把泪,他如今都不盼着孩子能不能顺利生出来了,他担心的是小闺女这条命啊!
“爹,您冷静。”沈青梧定定心神,转而跟济世堂的平子道:“不知你这里可有相熟的稳婆?”
平子早将事情听了个清楚,点点头道:“在雁儿街住着一位,姓孙,我这就将人请过来。”
沈青梧感激地瞧了他一眼,随后从怀里掏银子,对铺里另一个小伙计道:“把你们这里吊气用的好参拿出来。”
约摸一炷香的功夫后,姓孙的稳婆被着急忙慌地带过来,而沈青梧早已回自家铺子取了马车。
这一趟,除了沈青梧和沈致富,薛大刚也跟着去了,他想着即便在生产这块帮不上什么忙,也能帮着跑跑腿之类的。
他将马车赶得飞快,这一路遇到颠簸路段时,孙婆子感觉自己的老腰都要颠错位了。
巳时中,马车终于疾速进了平阳屯,此时距离沈青秋腹痛已经过去了足足三个时辰。
崔家几口人在院子里急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崔贺一双眼睛急得通红,死死地扒着门板,听到屋内传出的叫声,简直心如刀割。
老丈人搭村里牛车去镇上找稳婆去了,他这段时间一直在闷声祈祷,乞求老天保佑秋儿和孩子们平安。
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他心中的那种恐慌越来越明显,哪怕是强压都压不下去。
屋中,有两位有生产经验的村妇在陪着沈青梧,教她用力,可俩人到底没有接生经验,急得满脑袋都是汗。
“看她这疼法,第一个孩子早该出来了,怎地还没有动静?”
“不知道啊……呀,这好像是破水了,还掺着血,他们还没找到稳婆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