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两组,一组负责幸福养老院,一组负责张树立腐败案。”祁同伟低头看着资料。
下面人对视了下,谁都不想去养老院那组,没什么挑战性。
祁同伟没注意到下面人怎么想,抬头看看侯亮平,季昌明请假没来。会议自是只有他们俩牵头。
“养老院那组人要多一点。”他还强调了一下。
“那就按坐位来,江处你带那边到小方止,为养老院组;这边小李带他们三个,做张树立案。”侯亮平也知道两件事都不好办,但这里能分配任务的,就是他了。忙就按会议室排位来分。
长条桌,祁同伟坐首位,左边是自己,右边是江处。会议室的位置也不是随意的。就算桌上没有名牌,他们也不会乱坐。所以江处带他那条,加尾坐的两人为一队。自己这边的几个年轻人单另一队。
江处和小李把人一扫,就直接点了头,都知道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工作。
祁同伟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翻了一下本子,“案子大家已经都知道了,上面要的比较急,那我直接说说侦察方向。”
大家这下有点呆了,这个不是应该讨论吗?怎么祁省开口就直接指明方向。
“养老院的案子,两个方向,一,就是查账,所有的经济案件都是从查账开始,看看养老院的账目,包括各项支出,还有收入,比如说,入住的老人基础费用,额外的支出,像房费、水电这些,你们找个外地的,懂养老院经营的专业人士来查这家养老院的账目。
二,既然都说这家养老院手续是齐全的,那就一个个的查,谁经的手,谁签的字。这些人还在不在,他们的七大姑,八大姨和养老院的投资方有没有往来。”祁同伟边想边说。
“可是……”坐在尾座,划到养老院那组的一个年轻的女孩举手。
“你说。”祁同伟也不恼,忙点她继续说。
“过了这么多年,还能查到吗?”
“我们刑侦好些都是积案、冷案,十几二十年的这是常事,我们这儿有个好处,要求留下痕迹。二十年前的文件,还有签批都能找到,查起来不太难。”祁同伟对于年轻人包容性还是挺强的,主要是他对这里没什么经验的反贪探员没抱什么希望,不然,他也不会直接指方向了。
“养老院的账目……”一个中年大叔,“不是怕困难,而是,养老院这二十年,其实中间换了几任的管理团队。之前的账目、资料,政府是没有强制要求他们留存的。”
“像他们养老院每年都需要年审,不然民政厅对于他们有审核、还有抽查的权利。所以,他们要保有资格,就得接受审计。养老院没有,民政厅也有养老院的审计报告。”祁同伟摆手,有点后悔了,应该把经侦带来,这群反贪局的,脑子都不行。
“那张树立的案子呢?”侯亮平也觉得有点尴尬了。所以办案是有思维的,自己学长办案的思维果然一般人是学不到的。
“这个案子,我觉得比较简单。既然说张树立的侄子通过串标,拿到光明峰的工程,直接从这儿入手就好了。先抓他侄子,拿到证据,让张树立双规。”祁同伟觉得这个完全没难度。
大家都呆了,你这么简单粗暴合适吗?不过,听着有点爽。也就知道为什么养老院需要这么多人,而张树立完全不需要了。
果然,张树立的案子就很简单了,他两个侄子完全不知道低调为何物,被抓后,直斥就撂了,他们说白了,也不是做生意的料,就是张树立用侄子的名义空手套白狼。
然后还有转账记录,张树立真不配在纪委工作,起码的伪装都没做。估计也是没想到纪委工作也会有人查。
张树立被双规后,光明峰开发商们又想跑了,他们没法不想跑,之前送钱丁义珍,后来又送钱给张树立。他们真的不想沉没,可是发现自己好像陷入黑暗之中了。
这时,不得不说马刺和孙连城再次起到了作用,他们和发展商们坐谈。当然,也把祁同伟叫去了,你是专案组的负责人,你来说。
祁同伟已经看到了资料,正如之前说的,那位都不知道掩藏,太自大了。
清了一下嗓子,动了一下脖子,“我不懂经济,不过,马常务,孙区长这些日子的奔波你们也看到了,省委,市委的诚意摆在这儿。丁义珍,张树立有什么事,你们摊开了说,我这个人一辈子在案子里,也能帮大家分析分析。我们党的政策大家也知道,坦白从宽! 是吧?马常务!”
“那是必须的,咱们能干孩子死了才来奶的事吗?必是不会的。所以大家放心,我们省市两级政府就一条,好好保证经济上行。”马刺自也知道,祁同伟这是在这些人面前给自己争面子,忙拍起了胸脯。
其实张树立的案子非常好查,丁义珍出逃后,李达康连夜叫了张树立和孙连城,孙连城主持光明峰项目,而张树立带着市纪委主持光明湖项目纪检摸底。
期间,他竟然收受光明湖项目问题干部和企业的贿赂,还把责任推到了李达康身上,说是李达康为了保护光明湖项目,不愿让任何一个腐败分子落网!让他们记住林城的教训,不能在一条坎上摔倒两次……
那场纪检摸底荒唐无稽,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张树立两个侄通过假招标,从丁义珍手上拿了光明湖两个大型配套工程,因为这个,他怎么可能还会真的去查违法违纪?
而且他受了赵瑞龙的请托,让李达康去找省厅要蔡成功,也是为了转移视线。所以当初李达康根本不是为了欧阳菁要蔡成功,而是为了赵瑞龙。
为此赵瑞龙送了张树立一个小玩意儿——价值百万的瑞士宝珀手表。在调查摸底期间,张树立共收受现金和各类礼品折合人民币六百七十余万元。
这仅仅只是在这一段时间,一个干部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倒下了?这么明目张胆,毫无顾忌,也就表明了,这位从来就不是什么干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