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与,快进来吧。”阿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关切和急切。
容与缓缓踏入院中,目光缓缓扫过这座狭小的院落。青灰色的墙皮斑驳剥落,即便被清水反复冲刷,仍残留着岁月侵蚀的灰褐色霉斑。
脚下的青石板缝隙间爬满暗色苔痕,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它的沧桑。
这样的景象让容与心头一紧——他竟从未察觉,阿秋连一处像样的居所都没有。
若是他早些留心,怎会至今才发现她身无长物?他心中满是愧疚,觉得自己疏忽了阿秋的处境。
“这院子……终究是小了些。”
他顿了顿,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我在城西有座新建的五进宅院,不如你去瞧瞧?若合心意,便赠予你,往后也算有个安稳住处。”
阿秋一怔,茫然抬头。容与怎会突然要送她宅子?她心中满是疑惑,不知道容与为何会如此慷慨。
白束不动声色地侧身,将她护在身后,唇角噙着疏离的笑:“容少爷说笑了。五进的宅子,岂是我们这等平民能消受的?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他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这容与,竟想用钱财诱惑阿秋?
阿秋这才回神,慌忙摆手:“无功不受禄,这院子我不能收。”
她心中满是感激,但又觉得不能平白无故接受这样的馈赠。
容与眸色微黯。自打她五哥出现,阿秋待他便似隔了一层薄纱。
他目光掠过白束,心头蓦地窜起一股烦躁,连带着这逼仄的院落也显得愈发窒闷。他看着白束的眼神愈发地不喜。
白束也不怕容与的眼刀,从容地看着他,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看在容与的眼里,就像是白束在挑衅他一番。他心中越发不悦,但又不想在阿秋面前失态。
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阿秋。”
他忽然握住她的指尖,眼睫低垂,嗓音里浸着柔软的恳求,“既已回府城,不如随我一道回去?”
阿秋脚步一顿,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移,面上都是犹豫:“这假期才刚刚开始呢……我五哥才来府城,我还想带着他四处转转……”
她心中满是矛盾,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容与指尖微微收紧,又缓缓松开。他略显失落,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再说下去,许要遭到阿秋的讨厌那就得不偿失了,他不能逼得太紧——尤其当着白束的面。若惹她厌烦,反倒遂了那人的意。
“那……明日可好?我,想你想得紧。”
他抬眸,眼底漾着水光,嗓音轻得似三月春风,“早些回来,我等你。”
阿秋心尖一颤,语气不自觉地软下来,下意识地就放缓了说话的语气:“好吧,那我明天回去,不过,这些日子我都要在这边陪我五哥的。”
容与极其不情愿,却也不愿意拂了阿秋的意愿,他的头颅轻轻地偏向阿秋,从他们的背后看去,两个人仿若依偎在一起。容与抿唇,忽倾身靠近。
容与只用他们两人听得见的嗓音道:“那你明天一定要去看我……若你敢失约……”
他附在她耳畔,气息温热,尾音勾着危险的甜意,“我便亲自来‘绑’你。”
阿秋耳根霎时烧红,结结巴巴应了声“好”。
容与轻笑,余光掠过面色阴沉的白束,心底漫起一丝隐秘的得意——纵是血脉至亲又如何?最终能名正言顺站在她身侧的,只会是他。
“送我出去好不好?”他拉着阿秋的衣袖,轻轻晃动,晃在了阿秋的心上,她何曾见过这样的容与?就好像天仙下凡了一样,阿秋只觉得自己的心柔软得不行。
她推着容与的轮椅转向出了门,没有看到他们身后,他五哥既落寞又失意的脸。
这个容与还是太讨厌了,可是他绝对不会阻止阿秋的意愿。他只能一个人默默消化着自己的情绪,想着该如何在阿秋的面前暗戳戳地给这位容与少爷使绊子。他心中满是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不多时,阿秋送完容与回来了,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红晕,眉眼都飞扬了起来,显然心情极佳。
“哼”看着如此的阿秋,白束轻哼了一声,将阿秋从见到容与的喜悦中吸引了过来。
“如今你有了容与,就不需要五哥了是不是……”白束带着哀怨,仿佛下一秒眼泪就要下来了。
阿秋大惊失色,这是怎么了?五哥这是怎么了?
她匆匆跑到五哥的面前:“五哥你这是说什么话?容与是容与,你是你,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你快莫要这样说了,你再这样说,我都要哭了。”
白束拉起阿秋的手,将手放到自己的心口:“你一口一口的五哥喊着,那容与一来,你就把我忘到身后了。你可知我这心里是如何五味杂陈……”
白束永远记得,男人适当的示弱会引起女人的同情心。果然,阿秋一脸愧疚,确实也如五哥所说,容与一来,她好像就更在意他了呢。
“是我不对,五哥,我往后不这样了。”阿秋心中满是愧疚,觉得自己真的有些忽略了五哥的感受。
一抹窃喜一闪而过,白束乘胜追击:“阿秋,先前我不在你的身边,你为了生活,到容与身边去做小厮,我觉得无可厚非。
可如今你已经有了空间,我也成为了力量者,你不是还想要收虚女,收附臣吗?
那不如离开兴庆楼,离开那个容与,如此一来,你更加自由,我们也有更多的时间去处理这些事情不是吗?”
哼,让那个容与在他的面前挑衅他,等他将阿秋带走,看他往后再如何得意。
他如何看不出来容与眼里对阿秋的在意。阿秋如今在容与的面前是男人的形态,即便如此,那位容与都如此上心。
若是让他知道了阿秋是一名女子,往后阿秋岂不是必然会成为他的盘中之物?
纵使他身份高贵,资质出众,当阿秋的主夫绰绰有余,可是他就是不喜欢容与看着他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态。
往后阿秋的主夫必然要找一位大度宽容的,这样阿秋才不必为了平衡几个男人的关系而烦忧。
阿秋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大后方,不能找个喜爱拈酸吃醋,打压其他夫君的男人。最重要的是阿秋对容与太过上心了,这样不利于平衡。
阿秋还小,没这个意识,他做五哥的就得帮她上上心。
或许,白束都没有意识到,这一切的理由都是借口,他最不能接受的偏偏就是阿秋对容与的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