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气氛压抑得厉害。
傅星兮走到了一边,和薄夜寒拉开了一点距离。
她看起来很冷漠,冷漠到了骨子里,给薄夜寒很不舒服的感觉。
就好像刚认识她的那个时候,她什么都不上心,嘴上说着喜欢他,其实却根本就没有走进她的心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时间难熬。
薄夜寒放下咖啡杯,总算理解了她说的那句,也包括他是什么意思。
“傅星兮,你到底想说什么?”
开始连名带姓喊她的名字了么?
果然,男人啊,还是不要侵犯到他的利益。
“你不想要后代,因为你身上的隐性精神病会遗传,所以你不敢去赌自己的子嗣,那么这个精英会对你而言也没有什么重要的,就算是我真的成立了斩英会,将精英会碾压了,也不会影响到你的地位。”
傅星兮深深地看着他的双眼,“所以,别阻止我。”
薄夜寒握紧了拳头,肉眼可见地愤怒,“对,是影响不到我的地位,但是,你有危险,你觉得我会袖手旁观?”
“你可以袖手旁观。”傅星兮脱口而出,“甚至,你可以和我离婚,和我撇清一切的关系,我都无所谓。”
话音一落,薄夜寒的眼神更加阴鹜,他就这么盯着她,眼中掠过一抹汹涌的暗光。
半晌,他勾起嘴角冷笑一声,“傅星兮,你觉得这可能么?”
他怎么可能和她离婚,绝对不可能的。
傅星兮的呼吸变得不稳,她没有想过薄夜寒会那么决绝。
“所以你一定要阻止我成立斩英会,一定要阻止我和那些豪门为敌。”
果然,薄夜寒开口了。
“结束斩英会,我会在半年内调查到D先生的真实身份,我给你报仇。”
傅星兮握紧拳头,“可我说我不呢?我的真正目的,已经不是D先生一个人了。”
“你为了什么?为了那些穷人,宁愿自己成为枪把子?傅星兮,那些穷人都是被天意淘汰的,你同情那些人做什么?”薄夜寒沉声道。
“那难道你觉得你姐姐也是天意淘汰吗?薄夜寒,你说啊!”
薄夜寒的心猛然一颤。
那时候被父亲赶到偏院,因为没钱,所以他们过得就是被佣人欺负的猪狗不如的日子。
傅星兮看着他的脸色变了,她发觉到自己说的太重了,朝他低了低头,“抱歉,我冒犯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可刚走了没几步,她的手就被薄夜寒握住。
他应该发火的,但是傅星兮道歉的样子,让他控制不住的心疼。
傅星兮以为他想明白了,但薄夜寒忽然就松开了她的手,重重一拍她的桌子,一桌子的试卷都掉在了地上,凌乱的,就像是傅星兮此时的心情一样凌乱。
他摔门离开。
夜,更冷了。
傅星兮第一次和薄夜寒闹得那么不愉快。
她也没有心思去改那些试卷,就这么坐在桌子上看着这些试卷。
她看了半晌,从庄园动身离开。
此刻已经是后半夜了,她一个人走在寂静的马路上,不知不觉都已经到了秋天,晚风吹在身上有几分冷意。
傅星兮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肩膀,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她想到了自己在金三角的那些日子,想到不只是她一个人被这个世界抛弃,虽然她已经在泥潭中被拯救上岸,但是还有千千万万个被抛弃丢在金三角的。
他们都等着别人去拯救,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她那么好运的。
那些豪门游戏,不该用穷人去当玩物,凭什么用穷人当玩物?
她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如果她的想法变了,那么她改头换面的意义在哪里?
不只是D先生一个人该死,还有那些丧心病狂的金三角的坏人,都该死。
她继续往前走,身后一直有一辆车不紧不慢地跟着她。
她没有去理会,不管是不是薄夜寒。
天色一线,豪车和傅星兮像是两条平行线一般,互相倨傲着,互不交集。
傅星兮脑子里反反复复地想着,她是不是应该尽快离开薄夜寒?
可她也是有着私心的,她现在因为和薄夜寒有关系,所以成立斩英会,那些人才不敢明面上去对付她。
她该怎么办?
薄夜寒不让她成立斩英会,她就这么和他闹掰了?
想的入迷的时候,一声刺耳的喇叭声响了起来——
“嘀……”
声音巨大,傅星兮觉得自己的耳膜都震得过分。
她侧过身,薄夜寒推开车门下车,径直走到了她的面前。
“还想要走去哪里?”
他跟着她都差不多绕了一公里了。
昏黄的路灯下,傅星兮身上单薄,穿着一条长长的睡裙,就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幽灵,让人心生不忍。
薄夜寒随手就将身上的风衣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傅星兮感受着外套上属于他的气息温热,她知道,薄夜寒开始服软了。
“就站在这里。”她的声音淡淡的,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
“说你几句就生气了?傅星兮,我还不是担心你,你何必要在意那些人的死活,那些人的死活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傅星兮垂下眼睑,忽然就扯下了身上的外套,“在你的眼里,或许他们的死活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是在我的心里,我经历过那种抛弃的痛苦,经历过那些折磨,我无法坐视不理。”
“我曾经也以为我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但我做不到,我已经考虑很久很久了。”
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
傅星兮想,薄夜寒肯定不会再纵容自己了。
以后的路都得自己一个人走。
良久,傅星兮垂下眼睑,她越过他就要走。
头顶响起一道深沉的声音。
“一个月。”
傅星兮脚步顿住,诧异地抬起头,“什么意思?”
“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要是你没法让斩英会成为一个让全世界都瞩目的组织,你就放弃你所有的念头,乖乖做我的薄夫人。”
傅星兮错愕,她知道这是薄夜寒最大的纵容了。
一个月的时间,也足够了。
“好。”她答应了下来。
如果不做,哪里就知道自己不行呢,她有这个信念,一定会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