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屋子里传来嗡嗡的说话声,江晚意眼睛骨碌一转,猛地拔高嗓门尖叫起来:“你在干什么!让我女儿侍候你?你算什么东西,也配!”
“吱呀” 一声,屋门推开,三个女人依次走出来。
江夫人穿着藏青毛衣,黑呢子裙熨得笔挺,裤线能劈豆腐似的。
左边田奶奶裹着簇新棉袄,蒜头鼻圆鼓鼓的,眯缝眼笑出的皱纹里直闪精光 —— 刚才还在屋里唾沫横飞地扯 “过年给没成家的军官们相亲” 的闲篇,棉袄上的盘扣都跟着手势晃悠。
右边大舅母套着墨绿呢大衣,身材 “大头孤脖儿细”,尖心型小脸上那双鼓溜溜的大眼睛扫过来,凶气能刮人一层皮。
江晚意知道戳哪儿最疼,掐尖儿就怼过去:“妈,我问你,你要把亲孙女培养成保姆的佣人?让她给你家保姆按摩?”
江夫人眉头一皱,声线发沉:“阿秀,你在干什么?”
阿秀慌忙从床上起来穿鞋子,手忙脚乱想解释,可话还没出口,江晚意已经炸了:“我婆婆来了,你说喜欢星星,我顶着压力没把孩子带走!留给你就这么糟践?阿秀躺着睡大觉,我闺女给她捶腿!你知道我看见时啥心情吗?你对得起我吗?”
田奶奶耳朵 “唰” 地竖起来,八卦的火苗在眼底直窜:“这是啥回事?”
江晚意没接话,吸着鼻子一把抱起小星星,转身冲进屋翻出件小大衣套上,跟阵旋风似的刮出了院门。
解释?越解释越乱,不解释才最让人心生疑窦。
这边江夫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扭头看见田奶奶看热闹的眼神,气得太阳穴直跳,几步冲到阿秀面前,“啪” 地甩了个耳刮子:“你好!你好得狠!”
阿秀捂着火辣辣的脸,嘴唇哆嗦着,整个人像被抽了魂儿,瘫在板凳上直发呆。
小星星在她的怀里发呆。
江晚意有一个优点,就是理智大过感情。
比如感情上,除了原主生的月亮之外,她不喜欢任何小孩子,但她看到星星吓着了,会柔声的安慰:“星星啊,吃点糖,别害怕,我没有骂你。”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大白兔奶糖方块版,这东西拿不出来送人,直接喂孩子嘴里是可以的。
小星星眨着眼睛:“谢谢妈妈。”
这么小的孩子,能压制住自己的恐惧,永远笑脸迎人……
真可怜!
江夫人真不是人!
不过她的可怜不是自己造成的,所以江晚意心安理得的无视了。
她自己日子都过得稀里糊涂里,可没有多余的同情心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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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玉贞带着小肥崽儿一起去化验。
她有预感,小星星是江家的孩子。
她当时故意说是江首长的,但其实,她知道十有八九是江艳阳的。
不然江夫人不会那么喜欢的小星星,这种女人的心态很好推测。
如果两个孩子里有一个是阿秀生的。
小肥崽儿和自己和乔云霆长得那么像,杨玉贞坚信,乔云霆绝不是乱来的人,所以阿秀生不出乔云霆的种。 再结合前世来看,江晚意可能初期是不知道的,但后期是一定知道了。
上辈子,江晚意对于江星辰一直很冷淡。
虽然对月亮也不说多热情,但是抚养费是没断过。
第一次是二千,以后每年都给二三百块钱,加上月亮本身还抚养金,月亮在家物质生活并不算差,乔明泽父子也没有轻视过月亮,这钱也是原因之一。
但江晚意是从来不付江星辰的抚养费,甚至有时候江星辰过十岁,上大学,订婚,结婚,她说要送礼过去,江晚意都要打断:“她改了姓了,不是我们家的人了。”
甚至后来江星辰长大了,很多事情,比如结婚孩子,都是事情过了很久她才说过,根本没有让杨玉贞出钱的意思。
估计是那时候,江晚意已经确定了江星辰不是自己家孩子,但江晚意出于不可知原因,没有挑明,只是远离不管。
摩托车风驰电掣,很快就到了第四人民医院,杨玉贞没让他等,直接买了一碗大碗茶,让他热乎的喝了,回去了。
她们晚上跟大乔的车一起回去。
包打听一下车,先是和杨玉贞约定地点,就拎着个篮子走了。
包打听往护士站一凑,先是拽着小护士认 “远房表妹”,这可是当时私人卖货的标准手段。
很多时候你提个篮子,看到想买货人,临时认个亲戚,眼睛眨一眨,大家都心领神会。
包打听从帆布兜里掏出油纸包的南瓜糖:“妹子尝尝,自家蒸的,存货多着哩。”
糖块金黄透亮,裹着芝麻粒,甜香勾得护士直咽口水。
麻将大小一块的糖,如果算点心是不大,但如果算是糖,那是极大极大的一块。
临来前,包打听那糖切成小块让人尝,这样更让人信服。
不然你大块大块的给糖给人吃,傻子也知道你有情况。
护士扒拉着糖块点头,三两句就把化验室护士大夫在哪能找到,甚至喜好全抖搂出来了,连大夫最近头疼闺女生孩子红糖不够都没瞒他。
杨玉贞就是按正式流程给孩子抽血化验血型。
杨玉贞带着孩子到化验室,先在登记处填好表格,核对姓名、年龄等信息。接着抱孩子到抽血处,让护士用碘伏消毒指尖,轻轻刺入取血。
“啊!!!!!”
窝在杨玉贞怀里一直很镇定,甚至淡定的小肥崽儿爆发出此生杨玉贞都没有听到过的激烈的刺耳的悲鸣……
震得一群人耳朵都嗡嗡响。
大夫笑道:“这孩子是女高音呢。”
杨玉贞摇头,小肥崽儿说话一直和她学,声音实在,半点不虚不夹,是喉位偏下一些的,且不急不慢,中气十足。
哪知道还是个花腔女高音呢。
又发现宝宝一个新长处,开心。
杨玉贞一边替小肥崽儿抹泪花,一边忍着笑。
小肥崽儿胖身子一扭,屁股朝她,哄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