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枝有些慌神，她故意扯了扯嘴角说道：“我没做什么呀？如果你是在追究死老鼠的事情，我就是一时顽劣，想要捉弄宋矜而已。阿野，你一直都最惯着我了，你不会连这点小事都跟我计较吧？”
沈舟野的眼神里，似是有一点嘲弄。
“惯着你？你难道不知道我纵容你，是因为什么？”沈舟野的话语也变得狠厉了三分，“你不蠢，应该知道我说的和你捉弄宋矜的把戏无关。”
宋枝的脑中闪过一道白光。
她自然是怕的。
但是这种怕，和面对死亡的恐惧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不想等肾源，也不想去承担排异的恐惧。
宋矜的肾她用过，对于她来说，是最不可能产生排异的肾源了。
因此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铤而走险。
沈舟野一把推开了宋枝，她的身体原本就比普通人要虚弱一些，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了地上。
她说哭就哭，哭地梨花带雨。
“阿野，当初明明是我先意见你的，我们还有婚约，我们是最门当户对的一对。你为什么要喜欢上那个野种？”
宋枝旁观者清，她很清楚，沈舟野的心在谁那边。
这些年沈舟野对她的纵容，不过就是因为当年的那件陈年往事。
那件，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无人知晓的陈年往事。
“你，才是野种。”沈舟野的话语丝毫不留情面。
他一双含情眸里，此时只有冷然和漠视。
宋枝瞬间难堪，她觉得自己这次可能在劫难逃了，于是便搬出了当年的事情。
宋枝哽咽着说道：“当初如果不是我为了救你，我也不会被这么多人。沈舟野，你觉得你纵容我几次，能够弥补我什么的？那年我才十九岁！如果不是你，我也应该有一个完整的人生，如果不是为了救你，我也不用做那么多次手术，我也不用吃那么多药，吃坏了我的肾，也不可能有后面宋矜给我捐肾的事情。环环相扣，都是报应。”
宋枝不敢提起那件事情，只能够用模糊的话来提及。
她想让沈舟野时时刻刻记得那件事，记得她对他的恩情。
那份没有人知道的恩情。
因为如果说出去，宋枝的一辈子，就彻底毁了。
宋枝知道沈舟野不是这种人，他不可能说。
她赌对了。
这么多年，沈舟野一直都在纵容着她，放纵着她，只要她惹事，她去沈舟野面前提这件事一嘴，沈舟野就会心软。
屡试不爽。
毕竟，他欠她的。
“够了。”沈舟野扔了两个字给宋枝。
“够了？所以你这次要把我怎么样呢？是把我送去警局，再让我去被拘留，还是直接让媒体报道我的恶性，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这样的恶女？还是说把我赶出南城，让我自生自灭？”
宋枝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撕心裂肺得喊着。
沈舟野根本不理会她，转身走向客厅。
然而宋枝却没打算就这么轻易得放过他，毕竟她没有像之前每一次一样，得到沈舟野的原谅。
于是她上前，一把抓住了沈舟野的手臂。
长长的指甲嵌到了沈舟野的手臂肉里，撕扯出了一条一条的红痕。
“阿野，不要这样对我，你要对我一辈子负责的，不要抛下我，更不要害我，求你了。”
沈舟野一把甩开了她。
宋枝被甩到了地上，双目无光得看着沈舟野的背影。
她知道，她的信誉，在沈舟野这边已经耗尽了。
沈舟野对她的愧疚感，也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她必须，抓紧时间，无论如何都要得到宋矜的那颗肾。
*
书房内。
裴欣正在画设计稿，见到自己儿子进来的时候，有些意外。
“稀客啊，有了老婆之后，也没见你怎么回家了，今天怎么想起来回来了？”
裴欣没有放下画笔，口气也有点阴阳怪气。
毕竟对于沈舟野娶了宋矜这件事情，裴欣不悦了两年了。
“如果是公司上的事情要找你爸，那你可能跑空了。他现在应该在他秘书的床上，或者是那个女明星，叫什么来着？林曼樱的床上。”
裴欣的婚姻并不幸福，但是她也并不在意。
她和沈明安的婚姻，原本就是强强联合，家族联姻的产物。
像沈明安这种婚前就有私生女的男人，她从来就没有抱任何希望。
她只要看顾好沈舟野，确保自己儿子继承人的位置，其他的莺莺燕燕，跟她毫无关系。
“我找你。”
沈舟野开口，裴欣这才抬头仔细看他。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你说呢？妈。”沈舟野的这个妈字，多少带了一点嘲讽的味道。
裴欣闻言之后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画笔，从桌上拿起一盒烟，拿出一根，点燃，深吸了一口。
“如果你是因为车祸的事情来找我，那说明你最近长本事了，不管是遇事的警觉度，敏锐度，都提升了。”
裴欣手中夹着女士香烟，含笑得吞云吐雾，笑着说道。
她根本没想藏。
因为她清楚，自己亲生的儿子，能把她怎么样？
“妈，宋矜是我的妻子。”沈舟野看出了裴欣无所谓的态度，还有他无法把她如何的样子，眼眶里，是隐忍的红。
裴欣深吸了一口烟，挑眉：“然后呢？我也是沈明安的妻子。夫妻之间的关系本身就很薄弱，大家都不是亲人，没有血缘关系，当没有利益关联的时候，随时可以分崩离析。你和宋矜也一样。”
“我们有感情。”沈舟野反驳，声音是哑的。
裴欣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阿野，我怎么生出了你？男女之间的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你要做的，是坐稳这个总裁的位置，不让沈清舟撼动你的位置，也不让外面你爸那些没上台面的私生子虎视眈眈。而不是在这里跟我说什么情情爱爱。”
裴欣恨铁不成钢。
“妈，我和你不一样。我喜欢宋矜，也只想和她在一起。如果她死了，我也会死。”
“你在威胁我？”
“是你在威胁我。”沈舟野忽然伸手撑住了办公桌，他盯着裴欣，“车祸，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不过我只是要警告她一下，并不为真的要她的命。”
听到这里，沈舟野已经大概知道，车祸的事情是裴欣和宋枝一起的杰作。
“警告她什么？”
“让她离婚啊。”
沈舟野的眼皮剧烈跳动了一下，内心忽然生出了莫名的希冀。
所以，宋矜想要离婚，并不是真心的？
是裴欣逼迫？
沈舟野意识不到自己的自我安慰和攻略，竟然莫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