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总’啊，为啥没有见孙总啊，总部停职的文件应该还没下来吧，这还在位置上就不上班了，这可不行吧。还是说夏‘总’你偷偷把孙总给藏起来啦？”
“李总，您可真会开玩笑啊。”
夏江南脸上陪着笑，心里却是砰砰的直跳。
“对了，李总，您叫我叫小夏就行，我不是总的。”
“别客气，我是最看重能力了，很快就是了，提前几天叫没什么的。”
“李总，路上跟您汇报下审计工作准备情况，和对孙强的计划处置情况。”
“你看着办，我就是来镀金的，最好啥事也不管。”
“您看您，您能力那么出众，您当天的表现简直就是大神，我就只有两个字能形容‘太牛了’。”
“那是两个字么。”
…
李硕轻车熟路地按下了总经理办公室楼层的电梯。
“孙强办公室门开着呢吧，咱们去那里说吧。”
“您看，三楼会议室给您准备了茶点，要不您过去坐坐？”
“没事没事，我们就在这待一会，就别麻烦别人了。”
“不是，您看孙总也不在，咱们就这样过去不太好吧。”
“他马上就被罢免了，你还管他感受干嘛。”
看着李硕油盐不进，夏江南的眉头狠狠邹了邹。
…
孙强的办公室大门被李硕毫不客气地推开，沉重的实木门撞在内侧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在过分安静的楼层里荡开一丝涟漪。
“哇，这办公室比总部的还大啊，装修的真是豪华啊。”
“你看中间还挂着‘大展宏图’，孙总这宏图展的，看来是有点歪啊，最后展到沟里去了？”
赵楷恰到好处地接上话茬，声音里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轻松。
“可不嘛，李总。这下摔的，啧，可真惨。”
他一边说，一边也像模像样地打量着四周，目光最终也落在那扇紧闭的落地窗上。
在前面聊着天的两人全然没有注意到走在后面夏江南的表情已然变得无比惨白。
“摔得可真惨……”
这几个字，如同几根淬了冰的钢针，毫无预兆地狠狠扎进夏江南的耳膜，直刺他的大脑深处！
嗡——
夏江南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搅动了一下，瞬间一片空白。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猛地窜起，沿着脊椎一路炸开，瞬间席卷全身，激得他全身的汗毛根根倒竖！
现场完美无缺！这可是超自然的系统，所有痕迹都被抹除干净了，连一根多余的头发丝都没有留下！
巨大的惊恐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夏江南。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冻僵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巨响。冷汗几乎是同时就从额角、后背疯狂地涌了出来，瞬间浸透了衬衫的布料，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他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框，指尖冰凉，微微颤抖。
“李总…您…您说什么？”
夏江南的声音干涩的厉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濒临破音的颤抖。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恐惧，试图维持住最后一丝镇定。
“哦？”
李硕像是才注意到夏江南的失态，慢悠悠地转过身，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懒洋洋、万事不挂心的表情。
“夏主任看起来很热？还是…很紧张？”
李硕故意顿了顿，目光在夏江南额角滚落的汗珠和微微颤抖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
“我就是随口感慨一下，高处不胜寒啊，爬得越高，失足了，那摔得自然也就更惨了，对吧？”
李硕像是在阐述一个再浅显不过的道理。
夏江南的呼吸猛地一窒。李硕的眼神，那看似随意的话语，都像带着倒钩，狠狠刮擦着他紧绷的神经。是试探？还是…他真的知道了什么？
“是…是，李总说得对。”
夏江南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感觉喉咙里像堵了一团火炭。
“孙总他…唉，确实可惜了。”
他只能顺着话头往下说，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艰难。
“对啦，夏主任，”
李硕开口了，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慵懒的腔调，但在死寂的办公室里却清晰得如同惊雷。
“孙强的事，总部很重视，影响也很坏。善后工作，一定要处理好。”
李硕顿了顿，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木质扶手，发出轻微的叩叩声，像是在给夏江南最后的时间喘息。
“特别是……”
李硕的目光，如同两柄无形的冰锥，猛地刺向夏江南，将他钉在原地。
“那个叫小胡的实习生，跳楼自杀的案子。听说，孙强生前，好像对这个案子……特别关注？”
“轰——！”
夏江南只觉得自己的大脑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
小胡！
这个名字，像一道最惨白的闪电，劈开了他强行构筑的心理防线，将他内心最深处、以为早已被系统完美掩埋的恐惧和罪恶，赤裸裸地暴露在李硕那仿佛能穿透一切的目光之下！
他眼前甚至瞬间闪过小胡那张年轻、倔强、最终因惊恐和窒息而扭曲变形的脸！还有系统蓝光扫过天台边缘，抹去一切挣扎痕迹时那种冰冷的、非人的效率感！
为什么？他怎么会突然提起小胡？那明明是和孙强案完全无关、早已被定性为“自杀”的陈年旧案！是巧合？还是…他知道了什么？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巨大的恐惧如同海啸般瞬间吞没了夏江南。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扶在眼镜框上的手指抖得更加厉害，冰冷的金属边框硌着指骨，带来一丝微弱的痛感，却丝毫无法缓解那灭顶般的恐慌。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被砂纸磨过，发出嘶哑难辨的气音。
“小…小胡？那个实习生？李总您…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他强迫自己挤出一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掩饰。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警方…警方早就结案了，就是…就是年轻人一时想不开……”
“想不开？”
李硕打断他，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瞬间增强。他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几乎没有弧度的笑，眼神却锐利如刀锋，仿佛能切开夏江南精心编织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