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红喜笑呵呵的给许东风倒上酒,轻声问道:“吴红刚那人我也听说过,当年还跟他小舅子动过手呢,你咋惹上他了?”
“上次我去镇上供销社,见他俩儿子当街耍流氓,就动手收拾了他们一顿。”
许东风并未太把这件事放心上,随口回道。
“吴红刚的小舅子是姚鹏翔,管着镇上的笆篱子,是个只会溜须拍马的软骨头……”
提到姚鹏翔,聂红喜眼中闪过了一抹鄙夷。
“你认识他?”许东风放下筷子,笑着打听道。
“何止是认识啊?他当年还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呢!”聂红喜撇了下嘴,聊起了曾经的往事。
当年他转业回来,在县里担任要职,姚鹏翔就是他的手下。
可惜聂红喜这人心直口快,眼里揉不得沙子,跟领导的关系一直不怎么样,被排挤多年。
后来一怒之下,直接撂挑子不干了,每天靠进山打猎为生。
而那个姚鹏翔则靠着阿谀奉承,一点点的往上爬,成为了东安镇治安所的大队长。
两人正说话呢,鲁海波笑眯眯的推开了房门,身后还跟着肖锦安。
“鲁老板,你攀上了谢主任的关系,是不是打算在县里做什么大买卖啊?”
鲁海波这边刚落座,段卫似笑非笑的问道。
“嘿嘿,我就是搞点运输生意,赚点辛苦钱!”
鲁海波笑着摆了摆手,眼中透着精明。
他脑子转得快,在东北做二道贩子多年,手里也攒了不少钱。
搭上谢云升,就是想把东北这边的山货,运往南边和内陆地区。
这年代商人地位很低,搞不好还会被扣上一顶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大帽子。
各地区的生活物质紧张,都是由商业局和运输局统一调配。
东北的山货若是能运往其他地区,售价都能翻倍,哪怕是兑换成粮票,鲁海波也能赚个盆满钵满。
肖锦安苦笑着灌了口酒,叹息道:“唉,同样都是做买卖,跟你鲁老板比起来,我就是个棒槌。”
许东风拍了拍他肩膀,别有所指的问道:“肖哥,你真有心把这家七香楼转出去啊?”
“当然!现在月月赔钱,我的棺材本都快砸进来了!谁要愿意接手,五百块我都卖!”
肖锦安重重点着头,恨不得赶快将这个“烂摊子”甩给别人。
可这年头大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能一下子拿出来五百块钱的人,的确不多。
旁边的聂红喜似乎看出了许东风的想法,笑眯眯的问道:“你小子不会是想把这个七香楼接下来吧?”
几人的目光霎时间全都集中在了许东风身上,鲁海波更是不断对他使眼色。
七香楼生意不景气,谁接手谁赔钱。
但许东风却微微点头道:“我的确有这个想法……”
话音刚落,肖锦安一脸激动的抓住了他的手,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许老弟,你要是愿意买,价钱咱们还可以再商量。”
七香楼上下三层,加上后面一个小院,面积有五六百个平方。
算上这里面的东西,许东风觉得五百块钱已经很划算了。
“肖哥,这件事不着急,过两天我给你答复行不?”
“好!好!哥哥我敬你一杯,咱们边吃边聊。”
这顿饭足足吃了两个多时辰,鲁海波和肖锦安都醉了,下楼都是被段卫跟聂红喜背下来的。
许东风虽然脑袋也有点晕,但走路还没啥问题。
“都这么晚了……哥几个今天住我家,明天咱接着喝。”
许东风将鲁海波扶到了他的小院,这家伙醉醺醺的往炕上一趟,还嚷嚷着要三人在家里留宿。
聂红喜跟段卫的酒量都不错,没有半点醉态,转身冲许东风说道:“东风,你在鲁老板这里睡吧,我俩就先回去了。”
他们都住在县城,离的不远,步行十多分钟就到家了。
许东风喝了口浓茶,摆了摆手道:“算了,老婆孩子还在家里等着呢,我也回去吧!”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怕遇见劫道的啊?”
“你小子身上还揣着两千多块钱呢,晚上别回去了,在这儿睡吧。”
但喝了半斤鹿血酒的许东风,胆子也比平时大了不少,摇了摇头拒绝道:“我没事,咱在林子里都砍过老虎,谁敢劫我?”
说完,许东风打了个酒咯,拉上架子车离开了小院……
从县里到北大营,步行得走一个多小时,被冷风一吹,许东风酒醒了不少。
这会儿都夜里九点多了,道路两边也没路灯,漆黑一片。
刚出县城,许东风就有点后悔了……
身上也没带个家伙,还揣着两千多块钱,走夜路的确有点冒险了。
可一直来到东安镇,都没发生什么危险,别说劫道的了,路上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再走半个小时就到北大营了,许东风悬着的心也落回了原位。
“放开我……你们这群臭流氓!”
十多分钟后,许东风路过北王庄村口,忽然听见了一道微弱的呼救声。
使劲揉了揉眼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三十多米开外,几个黑影正拉着一个架子车。
车上是一个手脚都被绑着的少女,这声音还有点熟悉。
“胡玉香?”
许东风瞬间反应过来,立刻加快脚步,拦住了那几人。
“大半夜的,你们干什么呢?快把人给我放了!”
许东风将自己的架子车横在路中间,沉声冲那三人冷喝道。
“许大哥……救我!”
手脚被绑着的胡玉香看见是许东风,顿时急切的喊了起来。
可一名年轻男子却拿着块破布,直接塞进了她的嘴里。
拉着架子车的那人更是骤然停下脚步,咬牙切齿的说道:“又是你个小兔崽子,咱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吴大林从架子车上拿起了一根木棍,带着吴西平和身后堂弟,快步围住了许东风。
“大林哥,上次就是他在镇上揍的你俩?”
稍微年轻一点的那小子,上下打量着许东风,竟然还从腰间摸出了一把匕首。
他叫姚康,姚鹏翔的独生子,年纪跟许东风差不多大。
“没错,就是这小兔崽子!今天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我非打断他一条腿不可!”
吴西平用力扬起手中木棍,朝许东风脑袋狠狠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