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很清楚罗炜的意思,但没接他的话。
曾舜打了个哈欠,身子一歪,就躺在沙发上闭起眼睛。
罗炜叹了口气,起身上楼回了房间。我走到落地窗前,对着隔壁老富那套别墅发了会呆,听到曾舜发出均匀的鼾声,只好关了灯,也上楼休息。
其实我现在是又急又怕,急的是,大神官不跟我联系。但同时又害怕,大神官提出的条件,我难以接受。
说实话,伊雾奈生前虽是玖菊嘉相,但她跟玖菊和神道教那些人,完全不同。她不但从没害过我们,还几次三番救过我和老祁。
在万宁出海的时候,伊雾奈舍弃夏汶歆的肉身,献祭禁海迷阵,才救了我们所有人。她生的孩子,又被老祁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
不管老富怎么想,伊雾奈都是海生的母亲,反正我是早就把她当做嫂子了。
可眼下的处境,真的让我很无奈。
老祁、老富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和靳漓都是我的亲人。张蕴枫也是好兄弟,赵书琴和陈嫂,更是因为我们的缘故,才遭此无妄之灾。
他们已经失踪整整两天,若是明天陈嫂和赵书琴的家人,再联系不到她们,多半会找来老祁家,到时候根本没法跟人家解释。
所以伊雾奈的人魂,我不得不交。
只不过,一旦我这么做了,老祁会怎么想?他还能拿我当兄弟吗?
我心里异常矛盾,只觉进退两难。尽管这两天一直没有休息好,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突然房里的灯闪了一下,旋即恢复正常。屋里不知何时出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吓得我连忙从床上弹起来,猛地拉开房门,走廊上亮着灯,左右扫视并不见丝毫阴气。
罗炜的房间关着门,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在走廊中似有似无。
我穿过走廊走到楼梯口,一楼客厅的灯灭了。想着曾舜睡在客厅沙发上,我又壮着胆子下了楼梯。
客厅光线很暗,我轻轻叫了两声“濮真人”,曾舜没有回应。慢慢摸到茶几前,发现曾舜根本不在沙发上。
楼梯“嗒嗒”响了两声,听着不像下楼的脚步。我急忙开口叫道:“濮真人,是你吗?”
黑暗中还是无人回应,我心里越发着急,只好扯着喉咙高声喊叫:“大爷,快下来,濮达不见了!”
二楼走廊立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只听罗炜在楼梯口问道:“怎么回事?楼下的灯怎么关了?”
“大爷,濮达不见了。”我又重复了一遍,话音未落,蓦然感觉身后一阵阴冷,赶紧转身环视客厅。
只见黑暗中彷佛被撕开一道泛着微光的口子,一道身影飞快地投入那道口子里,随即微光骤然消失。
罗炜大踏步冲下楼,便向我喊道:“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
“快检查电源。”
“哦!”
一楼的电箱在厨房,我打开手机电筒,钻进厨房打开电箱,发现空开跳了。合上空开,客厅的灯就亮了。
罗炜站在客厅正中央,用力吸着鼻子,脸色十分凝重。
“大爷,你也闻到血腥味了?”
“废话,这房子里的气味,跟香江那艘游艇,非常相似。只不过,这的血腥味淡了不少。”
“你说这的血腥味,跟游艇上的血腥味非常相似?”
“我的鼻子不是很灵,但从来没有出过错。在二楼一走出房间,我就感觉好像又回到那艘游艇的舱室门口。这种血腥味,明显与普通的血腥味不同,带着一股子戾气。”
“那刚才,你看到黑暗中撕开的那道口子了吗?”
“我冲下楼梯的时候,那道口子正在急速收拢。小子,我感觉,那道口子,似与接引路如出一辙。”
“嗯,在空气中撕开一道口子,通往另一个空间。什么人有那么大的能耐?”
罗炜若有所思地摇摇头,“曾舜不见了?”
“我下楼的时候,就没看见他。不过我可以肯定,投入那道口子的身影,绝对不是曾舜。”
“那会是谁呢?”
“我觉得像姜涂。”
“姜涂?”罗炜不自觉地环视客厅,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姜涂把曾舜带走了?”
“可我下来没看见曾舜啊!当我转身发现黑暗的空气中被撕开一道口子,只见到姜涂的身影投入那道口子,并没有看见曾舜。”
“我上楼看看,你把楼下和院子都检查一遍。”
“嗯。”
罗炜重新上了楼,我把一楼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检查了,又开门去前院后院搜索一番,还是没找到曾舜的身影。
几分钟后,罗炜回到楼下的客厅,在之前曾舜躺过的沙发上坐下来,满脸疑惑的问道:“祁华铭父子莫非就是这样,被带走的?”
“他们父子消失的时候是白天,当时富清江和靳漓刚出门,家里还有陈嫂和赵书琴。”
“不对啊……”罗炜又站起来,走到客厅正中央。“空气中被撕开的那道口子,应该就在这个位置吧?”
“嗯,差不多。”
“以曾舜的修为,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被姜涂带去另一个空间。”
“大爷,楼上还有两间空客房,楼下也有工人房。曾舜今晚为什么非要睡在客厅沙发上呢?”
“我哪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他的车还停在别墅外面。”
罗炜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缓缓走到落地窗前,望着别墅院门。“游艇上那两张人皮,在姜涂手上。其中一张,被冒牌老蒯用了,他还剩一张人皮。”
“嗯,原本我以为,剩下那张人皮,可能会用在佟嘉佳身上。现在看来,还不一定呢!”
“不,佟嘉佳身体内外,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大爷,我们一直怀疑,老祁父子和陈嫂、赵书琴,还有富清江和张蕴枫,都是被大神官掳走的。可今晚姜涂突然出现,曾舜又失踪了。也许我们的猜测……”
罗炜摆手打断道:“你别急着下结论,姜涂本来就与大神官暗中勾结,他帮大神官掳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现在连曾舜都失踪了,不管是姜涂,还是大神官,都应该找我们谈谈条件了吧?”
“天快亮了,等等看吧。”罗炜重又坐回沙发上,像曾舜一样头靠沙发扶手,侧身躺下来,脸色纠结地合上眼皮。
我心里异常烦躁,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忍不住给靳漓发了一条信息。
还差一刻钟,就是凌晨五点。估计靳漓还在睡觉,我等了半天,也不见微信收到回复。
看着侧卧在沙发上的罗炜,我越发怀疑曾舜不愿住楼上客房,是别有用心。可又想不通,曾舜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自从濮达借曾舜的肉身重生以后,能制住他的,只有我和罗炜。但妖道濮达移动的速度,变态到令人发指,简直跟瞬移没什么区别。
只要他想跑,我是无论如何都拦不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