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竹本以为还要再催促顾秋雨几次,没想到这家伙回来之后,突然就变了一个性子,二话不说就进了秘境修炼。
红竹觉得是自己对顾秋雨的谆谆教导终于起作用了,心中甚是宽慰。
唯有林药察觉出了不对劲,但还没来得及问,顾秋雨就躲进了秘境里面。
由于担心师尊渡劫失败,红竹时不时就会去人间看一眼师尊。
但对于修者来说,一年和十年都相差不大,红竹再去看宸瑜的时候,又是过去了好几年。
此时的宸瑜已经三十岁了,老皇帝最终没能长生不老,死于丹毒。
如今的皇帝不过是个五岁的幼童,宸瑜成为了摄政王,大权在握,朝堂已经是他的一言堂了。
几年前还有人敢说宸瑜狼子野心,但如今,再也没有人敢说这种话了。
如今的宸瑜,也更接近红竹记忆中师尊的样子。沉默,威严。
看到红竹,宸瑜的第一句话便是:“顾秋雨在哪里?”
红竹心想师尊就算是没有记忆了,还是这么关心弟子呢。
“师弟进入秘境中历练,至今还没有出来。”
宸瑜不知道为何红竹对自己这么恭敬,但他不喜欢红竹,若不是红竹,顾秋雨也不会被逼着日日修炼,也不会离自己那么远了。
尽管他知道,红竹做这些都是为了顾秋雨好。
而如果顾秋雨不接受的话,红竹再怎么逼迫也没有用。
但宸瑜没有办法,他必须要找一个口子来发泄心中的郁闷。
生日后的早上,顾秋雨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宸瑜知道是自己太心急了,可当他得知顾秋雨又要离开几年,归期不定的时候,内心的痛苦让他在醉酒的状态下做出了那种事。
但是事后,他并不后悔。
假如没有那次的机会,他或许永远都无法和顾秋雨真正的亲近。
“他……什么时候会来见我。”宸瑜站在窗边,风吹得他有些落寞。
红竹也不知道顾秋雨什么时候能够突破秘境的限制,便说了个大概:“或许五年?”
她说的轻巧,五年而已,随便一个修士闭关都会用上五年,她不觉得这时间很长。
可凡人的一生,又有几个五年呢。
“你告诉他,”宸瑜的声音很轻,“我很想他,请他务必早一点来见我。”
红竹:“好的,我会告诉他的。”
离开前,红竹还去见了乔桐。
乔桐的点心店开的很红火,他本人也很喜欢这种生活,乐在其中。
而他至今也并未成婚,感情上也是一片空白,可他和宸瑜都没有再联系对方,这所谓的情劫,好像只是他们的误会。
“大概是顾秋雨说错了。”红竹摸了摸下巴,她就说么,师尊修炼的可是无情道,怎么可能会爱上别人。 这样发展下去,等到师尊这一世寿终,恢复记忆和修为,就能够渡劫成功了,到时候那些魔族,全部都不足为虑。
于是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一年又一年。
宸瑜大权在握,却过的清心寡欲,和庙里的和尚差不多。
他不喜欢华服美酒,也不喜欢金银玉器,住的也还是刚刚入京城时候买的小院子。
唯一的爱好就是作画。
有打听到他喜欢画的人,想方设法的搜罗到了前朝名家的画作,想要讨好宸瑜,却是碰了一鼻子灰。
有聪明人说:“宸瑜喜欢的不是画,而是他画上的人。如果有人能够将那人带到他的面前,他什么都愿意给。”
于是又有许多人从天下各地搜罗美人,环肥燕瘦,什么类型的都有。
但宸瑜知道后,却是勃然大怒,将这么做的官员全部都处罚了一遍。
再没有人敢多事了,讨好不成,还让自己倒霉。
五年后的第一个生日,宸瑜在房间里从天亮坐的天黑,又从天黑等到天亮。
但直到最后,也没有人出现。
顾秋雨,也许真的不会来了。
第一个五年,宸瑜想只要顾秋雨肯出现就好了,他会忍耐自己的欲望,他什么都不要了,只要能够看着顾秋雨就好。
第二个五年,宸瑜想顾秋雨肯定是因为很忙才没有办法来,他还年轻,还可以再等。
第三个五年、第四个、第五个……转眼之间三十五年过去了,宸瑜也六十岁了。
六十岁的男人,怎么也算不上年轻了。
宸瑜用了许多方法,想要延缓自己的衰老,甚至差一点就像先皇一样,去寻仙问道,炼制丹药了。
但不管他做什么,身体的衰老都无法停止。
他不再年轻,皮肤松垮,行动迟缓,多吹一会儿风,他就会生病。
他已经老了,但顾秋雨却还是没有回来。
于是宸瑜想,如果顾秋雨出现,他一定会用一切能够用的手段,将顾秋雨留下来。
就算顾秋雨怨恨他,咒骂他,他也不会再放顾秋雨走了。
“等了这么久,终于让我找到机会了。”青煞堵住宸瑜的路,他想破脑袋,也猜不出宸瑜的身份。
明明就是个凡人,身边却一直有修士守着。
青煞害怕让修士知道自己的踪迹,一直盯着宸瑜却不敢动手。
这次终于给他等到出手的机会了。
“你是说,一直有修士在暗处保护我?”宸瑜的眼中爆发出令人心惊的光亮。
青煞勾唇:“是啊,不过并不是顾秋雨,你不要痴心妄想了。”
他早就看出来了宸瑜对顾秋雨的念头,区区一个凡人,竟然敢觊觎他们魔尊大人,真是不自量力。 宸瑜眼中的光又一点点的熄灭,他究竟在期待什么呢?
“好了,不和你废话了,早点结束,让我唤醒魔尊大人吧!”
青煞仰天大笑,张狂至极。
凡人的权势再大,也比不过魔族的随意一击。
三十五年的等待,最终不过一抹尘土。
宸瑜闭上了眼睛,安心的等待自己的宿命降临。
衰老的身体在攻击下支离破碎,鲜血喷溅而出。
宸瑜清楚的感受着自己生命的流逝,身体越来越冷。
忽然,一切动静都消失了。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声音温柔:“抱歉,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