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刹时间静得可怕,仿佛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良久。
霍司颜脸色低沉,眉宇间沁出几分薄凉,声音严肃冰冷:“知道了又怎么样?”
这话说得好,呛得洛星哑口无言。
“也对,当我没问。”洛星表情狼狈地闭上嘴,阖上眼睛继续装睡。
手机屏幕亮起,霍司颜拿起手机默默出去了。走廊里响起了他温柔接电话的声音:“是我。”
透过玻璃,洛星将霍司颜嘴角的那抹弧度看得清清楚楚。原来他的温柔不止是给她的,也有别人的份。
电话是那个女人打来的吧?
洛星见他站在走廊里通电话的样子就如同陷入情网的男子,顿时觉得画面刺目,伤心地闭上了眼睛。
全身的疼痛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洛星一再地提醒自己:“醒醒吧,早该知道他这种人就不该是你奢望的。”
如果说刚才抽血时针头没入肉里的疼痛仅有十分之一,那么这一刻她心里的疼痛已经超过了十分之九。
没过多会,霍司颜就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临走前,他吩咐黑龙等洛星挂好水就送她回去。
洛星直到这一刻才觉悟到:原来生病的她,在霍司颜的心里,远不及那个女人的一通电话来得重要。
这个世界爱是需要身份的,明明她才是名正言顺的霍太太,为什么他的偏爱却给了别人。
洛星的胸腔像是破开一个大洞,冷风无情地灌入呼啸而过,带走了所有的温度。
回去的路上,洛星问黑龙:“黑大哥,昨天你怎么没去机场接机?”
“嗯,昨天我另有任务。”黑龙为人实诚,不擅撒谎。
洛星又问:“那早上你是从山中别墅接的霍总吧?”
黑龙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是没错。但是你不要误会,昨天霍总和苏雅小姐......”
在听到苏雅这个名字的时候,洛星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了,脑袋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为什么她也叫苏雅?是恰巧同名还是说霍司颜的白月光根本就没死?
这一刻,洛星的嘴唇尝到了一丝苦咸的味道,胸口的难受得像在经历无休无止的海浪一遍遍反复冲刷,剜心般疼。
她也是才知道,伤心的时候,心没有最痛,只有更痛。
嘴笨的黑龙这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急得全身直冒冷汗。
后排座位上的洛星哭得撕心裂肺,她失声、她痛哭、她抽泣,直到眼前的一切都渐渐模糊被泪水所掩盖。
黑龙也被她的嚎嚎大哭给吓倒了,不善言辞的他不停安慰:“少奶奶,你别哭了。”
听到他叫她少奶奶,洛星哭得更大声了。
她这个见不得光的少奶奶,恐怕很快就会被人取代了吧?就像小时候那样,她从洛家掌上明珠沦为人人唾弃的私生女。
如果不曾拥有,她本可以忍受,人最难忍受的就是这种突乎其来的巨大落差。
黑龙一时手足无措,只能干着急。
哭了一路,洛星的喉咙涩得干疼,等到下车的时候她突然就不哭了。黑龙送她到家后,第一时间给霍司颜去了电话负荆请罪。
洛星双脚虚浮,浑身无力地站在玄关的位置,伤心地看着屋子里的一切,无声的眼泪再次悄悄滑落。
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还是落下了,这样也好,早死早超生。
洛星拖着疲惫的身躯,默默地回房间收拾自己的行李,随后毫不留恋地拖着行李箱离开了。
半个小时后,霍司颜着急忙慌地回到了家,屋子里连洛星的半个人影也没见着。他反复拨打了对方的电话,只可惜那一头重复着‘你拨打的号码已关机’的声音。
霍司颜失落地走到洗手间,镜子上还留着她用口红画的爱心以及‘我想你’的几个字。他的眉眼染上一层伤感,压下心底翻滚的苦涩。
冰箱贴上那张‘欢迎回家’的爱心贴静静贴在那,无人知晓。洛星特意为他录的爱的视频,也传不到霍司颜这。
说来也是讽刺,有些爱意还来不及传达,就已经失去了传达的必要。
霍司颜是在接到手下的电话,才得知就在不久前洛星拖着行李箱回到了公司宿舍。他马不停蹄地驱车赶了过来。
“砰砰砰!”
随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霍司颜站在了熟悉的那个宿舍门牌号前使劲敲门。可是任凭他怎么敲门,里面的人就像没听到一样丝毫没有一点动静。
霍司颜略带焦急的声音响起:“洛星,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
里面依旧鸦雀无声。
站在一旁的保安队长提议:“霍总,保安室有备用钥匙,我这就去拿来。”
“好,快去快回。”霍司颜继续敲门。
屋子里,洛星就躺在床上,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像是被人抽干了灵魂,毫无生机。
当她听到保安说要去拿备用钥匙的时候,她强迫自己动了动,挣扎着爬起来躲进了卫生间。随后‘咔嚓’一声,将门从里面反锁。
嘈杂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她浑身无力,身体顺着门板滑落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地上冰冷的瓷砖好冷,但相比起来还是她的心更冷。
人往往怕什么就会来什么,从小到大她最怕的就是被人抛弃。连她身边最亲的亲人都会像扔垃圾一样将她扔掉,更别说门口那位和她领证没几天的老公。
她像是一位合格的算命先生,提早给自己算好了下场。与其等到被人狼狈赶走,不如自行提早离场,起码还留有一丝尊严。
之后,门口传来了开锁的声音,紧接着又是关门的声音。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越走越近,洛星听得出来是霍司颜。他走路步伐沉稳,不急不缓,镇定得像个大佬。
霍司颜皱着眉头,匆匆瞥了一眼那只还没来得及整理的行李箱,以及卫生间那扇紧闭的门。
打开一扇门不难,难的是人的心门。
霍司颜站在卫生间的门前,轻轻叹了一口气,喊她:“出来,我们谈谈。”
“你走,我不想见到你!”洛星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此刻的她身心俱疲。
霍司颜拧眉,狭眸中迸射出明显的恼意,声音含着一丝隐怒:“洛星,你不是想听我的解释吗?你出来,我就告诉你,我本来也没打算瞒你。”
昨天在机场他大可以实话实说,可他硬是一声不吭,这还叫不打算瞒她?
那他还打算怎么瞒她?
也对,霍司颜心机深沉,如果真想瞒,洛星也不是他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