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都是过去的事了。
“成婚?”
叶归荑嗤笑一声。
“我分明记得,上次公子曾与我哥哥商议,要与我退婚另聘。
“虽被哥哥打了出去,但瞧着公子那认真的模样,却不像是玩笑。
“既公子有退亲之意,那你我日后便不算夫妻。
“便是烦恼,也该是公子未来的妻室烦恼才是。
“又如何轮得到我?”
说着,叶归荑便看了白蓁蓁一眼。
叶归荑说话一向是柔柔弱弱的,听不出半分喜怒。
然她的话却轻易挑起了齐修远的情绪。
他没想到叶归荑会这般轻易地揭穿换亲之事。
便一时情急地道:“白大姑娘别血口喷人!此事同白二姑娘又有何干系?”
叶归荑挽唇一笑,道:“怎么,这次不叫蓁蓁的闺名了?”
齐修远被问得语塞。
见他无言,叶归荑继续道:“既没干系,齐公子又为何屡屡对我的妹妹出言相护?倒像是蓁蓁才是与你定了亲事的姑娘一般。”
“就是。”
林芝雅见叶归荑言语清醒这才放下心来,冷笑道:“上次齐公子不惜丢下未婚妻维护未来的小姨子,事情闹得京城人尽皆知。
“齐公子倒是好心,只是不知齐公子将我们归荑的颜面置于何地?”
两人一言一语,将齐修远的话头堵得哑口无言。
他愣在原处,回过神来时,叶归荑跟林芝雅已借不打扰的缘由跟白蓁蓁道了别。
齐修远的目光下意识追着叶归荑而动。
看着她那对白蓁蓁公事公办的模样,竟当真将他当成了自己未来的妹夫,要撮合他与白蓁蓁一般。
他心里忽然生出浓浓的不舒服来。
仿佛原本就要抓不住的东西,此刻更流逝了一分似的。
眼见着叶归荑走远,他忽然如梦初醒,忽然想起了自己提前给叶归荑准备的礼物还未送,便急忙叫住她道:“等等!”
叶归荑顿住脚步。
齐修远急急追上前去,从怀中掏出首饰盒正欲打开,余光却扫见一缕眩目之物。
抬眼才看到叶归荑撩头发的手腕上,正挂着一只镶宝攒金半镯。
这半镯,他曾在阿兄的房中见过……
抓着首饰盒的手,骤然握紧。
他默默将首饰盒重新收回怀中,掩饰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姑娘,谨言慎行!”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叶归荑收回目光,理都懒得理他。
临走却递了个眼神,一同跟来的侍女便留在了原处。
两人径自离开,齐修远心里愈发的不舒服。
他转过身去,对白蓁蓁大声道:“蓁蓁,这是我送给你的,就当我为你压惊了。”
叶归荑留了侍女在旁,自然不需要亲自关注发生了什么,因此只说笑着,仿佛没听见一般头也没回。
齐修远更大声道:“这对翡翠镯,是我特意为姑娘做的,姑娘试试,可还喜欢?”
白蓁蓁将他的眼神看在眼中,尴尬不已。
但涵养还是让她耐着性子,遵从齐修远的要求伸出了手。
镯子隔着滑顺的手帕尚且小了一寸,需要些气力才能戴进去。
白蓁蓁的表情有些难看。
“这镯子的大小似是不适合我,多谢公子美意,蓁蓁心领了。”
她委婉的说着,接着伸手想把勒的骨头生疼的镯子褪下去。
然齐修远盯着叶归荑丝毫没有半分反应的背影,心中的火气愈发大。
听到了白蓁蓁的叫痛,他心里的无名火愈发涨大。
“姑娘忍着些。”
他身为武将之子,气力本就大,白蓁蓁一时没能挣脱,挣扎之间,镯子便将她的手勒得通红。
白蓁蓁痛得皱眉。
她勉强撑起表情,道:“公子觉得好看吗?”
“自然好看。”
齐修远直到叶归荑的背影消失后才回过头来,正将白蓁蓁手上的两条红痕看了个正着。
他又尴尬又不知所措。
“二姑娘,对不起,我……”
“我也觉得好看呢。”
白蓁蓁摸着镯子,笑得一如既往的温柔甜美。
“只是我记得,姐姐手的尺寸与我大小相当,若是我戴不了的,想来姐姐也是戴不了的了。”
她撂下手,道:“这镯子,我收下了,但若公子还想送给姐姐,也该做大一寸才是。”
齐修远向前一步想解释。
白蓁蓁却退后了半步,道:“我先走了,姐夫。”
一句姐夫,仿佛一记耳光,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齐修远的脸上。
白蓁蓁已走远。
唯有手上两条红痕,格外刺目。
发生之事被留在一旁的侍女目睹,转头一五一十地尽数告知给了叶归荑。
……
宴席闹了一日,到了傍晚,众人才回家。
回府的路上,侯府众姑娘皆意犹未尽,也各自结识拓展了交好的贵女。
众人皆知此次是叶归荑的功劳,便都纷纷对叶归荑表达了感谢。
叶归荑倒也不推辞,欣然接受。
道别了林芝雅,叶归荑与白蓁蓁同乘一车。
在车上,叶归荑便咬着笔头,开始思索想写的戏文内容。
余光扫到了白蓁蓁手上的红痕,她便一皱眉,问道:“怎么弄的?”
白蓁蓁忙用袖子盖住,垂眉掩饰道:“没什么。”
“齐修远弄的?”
叶归荑随手从怀里拿出药膏为白蓁蓁涂抹在伤口处。
“齐家世代为将,齐修远也是自幼习武,下手自然重些。
“这镯子成色倒是不错,极衬你的肤色,好看,留着吧。”
叶归荑说着称赞了一句。
将白蓁蓁原本想解释的一句堵了回去。
不过想想也是,齐修远那话傻子都看得出是想说给叶归荑听的。
叶归荑没听到才不可能。
白蓁蓁心里到底还是有个坎儿,唯恐上次叶归荑因为齐修远护她回安全之地的事而对她有微词。
叶归荑看穿了她心中所想。
她为白蓁蓁专心擦着药,手上的半镯在烛火映衬下格外熠熠生辉。
她道:“你也不必多心,母亲待我如何,总归是母亲待我,同旁人无干,你我的身份在这,我越不过你去,我知道。”
“至于这镯子,我不稀罕,也不在意,不过一对手镯罢了,我还不至于因这等小事而生你的气。”
她上好了药,抬眼看着白蓁蓁,眼中带着几分探究。
“只是在你眼里,你觉得齐修远如何?”
“……齐公子吗?”
白蓁蓁只当叶归荑问的是齐修远作为未来姐夫的身份。
她斟酌着道:“品貌端正,出身也算名门。”
“只隐约地觉得,他似乎有些配不上姐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