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林深回去的时候住的还是毛坯,虽然水电已经拉了,但是还没装修。
林深想了想,便回答道:“妈,我这边暑假学校还有点工作要处理,估计就不回去了吧。过年,等我过年回去就看到了。”
她找了个惯用的理由,声音里带着些许歉意。
陈艳虽然有些失望,但也表示理解:“哦,工作忙啊,那就算了,没事没事。工作要紧,你忙你的。”
“你自己一个人在那边,要记得按时吃饭,多吃点好的,别老是凑合。有空就给自己炖点汤补一补,不要老是喝那么多矿泉水,要多喝点汤,听见没?”
林深道,“好,你放心,我经常去菜市场买猪心炖西洋参来吃的。”
“不要买那种超市里面不新鲜的,要去菜市场买那种大个的新鲜的知道不?”
“知道知道。”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哎,小艳你在跟谁打电话啊,过来打扑克啊。”
然后就是陈艳的喊声,“深深呢,我问他回不回来?”
“深深啊,回来啊,现在不是放假了吗?怎么不回来,回来吃喜酒热闹热闹啊!”
“我跟她说了,她说学校比较忙,没空……”
“哪里这么忙哦,妖兽的回家吃个饭时间也没有。”
“什么回家吃个饭,她在北方那么远,跑来跑去不累啊?”
林深听着电话里陈艳要跟人怼起来了,赶紧大声打岔,“喂!妈你在跟我说话吗?”
“有啊,你说。”
林深压低了音量,故意装作神秘兮兮的样子。
“妈,家里日子好了大家都高兴。不过,你可不要跟别人说,钱是我拿回去的,在外面可千万别说。”
陈艳在电话那头立刻压低了声音,连声应道:“知道知道!妈知道轻重!你放心,我跟你爸爸早就偷偷商量过了,外人问起来,我们就说是跟你朋友借的钱!对,借的!都是借来的钱盖的!肯定不会乱说的!”
母女俩又聊了些家常,陈艳那边似乎又有人叫她,便匆匆叮嘱了几句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林深心情颇好,嘴里哼起了小曲儿,“欢乐欢乐华国年,五谷丰登笑开颜……”
“恭喜恭喜华国年,红红火火到永远……”
脚步轻快地溜达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根完整的猪排骨,起锅烧水,给面包煮晚餐。
第二天上午,林深正在书房整理资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拿起来一看,是张彩虹。
刚按下接听键,还没等她“喂”出声,电话那头就猛地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哭得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
反正就是要多惨有多惨那种。
林深吓了一跳,心里咯噔一下,瞬间闪过无数不好的念头,什么被男朋友卷钱跑了,那个破烂直销公司终于爆雷了,赶紧问道:“彩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先别哭,慢慢说!”
电话那头的蒋娅娅根本控制不住,又嗷嗷地哭了老半天,才勉强抽抽搭搭、断断续续地诉说起来:“深深……呜哇……我、我没法活了……太、太丑了……呜呜呜……”
“什么太丑了?到底怎么了?”林深听得一头雾水,心却稍微放下了一点,听起来不像是什么人身安全的大事。
“谁说你丑了,你很漂亮的,不丑啊。”
“我、我妈……她这两天到京城来玩儿……”蒋娅娅一边吸鼻子一边哭诉,“她今天说要剪头发,她就拉着我去剪头发……结果、结果那个理发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给我剪得……好丑好丑好丑好丑啊!呜呜呜……我现在都没法出门见人了!明天都不敢去店里上班了!怎么办啊呜呜呜……”
“还有我男朋友要是看见我这么丑的样子,肯定就不爱我了,哇哇哇哇哇哇!”
真没夸张的,张彩虹的语气里充满了绝望和委屈,仿佛遭遇了世间最惨绝人寰的事情,每一个“丑”字都咬得格外重,带着泣音。
林深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是头发剪坏了,那没事没事,听不懂人话的Tony嘛,正常。
她这一笑,可捅了马蜂窝了。张彩虹在电话那头哭得更凶了,简直是悲从中来:“哇——!你还笑!林深你还是不是我好朋友了!我都这么惨了,你居然还笑我!呜呜呜,我的头发,我的形象,全毁了……”
林深赶紧捂住嘴,强忍住笑意,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笑你,我就是……就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哎呀,一个发型而已嘛,头发这东西长得快着呢,半个月一个月就长回来了,看不出来的。而且你底子好,长得漂亮,一个头发能有多丑?肯定是你自己不习惯。”
“真的超级丑!不信你现在在哪儿?你看了就知道了!丑得我想剃光头!”张彩虹根本听不进安慰,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
“我跟你说,丑的那个剪头发的都不好意思收我钱了都!”
林深想了想,让她顶着个“丑爆了”的发型坐地铁过来确实有点残忍,便说:“你别动了,告诉我你在哪儿,我过去找你吧,这样快一点。”她心里盘算着,自己直接打车过去,比张彩虹折腾过来要省时间。
她就不信了,剪个头发能有多丑,至于哭成这样,她非得亲眼去见识见识不可。
张彩虹还在抽抽搭搭,报了个地址:“……我在XX路那边的肯什么基,二楼角落里,我戴着个帽子,蓝色的。”
“行,你就在那儿等着,点杯喝的,我马上到。”林深挂了电话,拿起包和钥匙,跟面包打了个招呼就匆匆出门了。
嗯,才不是因为好奇究竟多丑的发型,能让小姑娘哭成那样,还让剪头发的Tony直接免单。
要知道干托尼的第1课就是学会厚脸皮,把青霞剪成如花都得面不改色的夸漂亮。
林深打了个车,很快赶到了张彩虹说的那家肯什么基。
她径直上了二楼,目光扫了一圈,果然在最角落靠窗的位置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张彩虹穿着一身深色衣服,脑袋上扣着一顶棒球帽,帽檐压得极低,正蔫头耷脑地趴在桌子上,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可乐,整个人散发出浓浓的“生无可恋”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