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聿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救他，更不知道自己看到刚刚那一幕为什么莫名愤怒。
丢进车里那个少年还哭着要爬出来，傅聿修直接把他推进去。
冷笑道：“你还知道跑去酒吧喝酒了？”
“呜呜呜，放开我，放我出去，放开我……”
“安静。”
关上车门的瞬间，少年爬了过来，以至于在自己怀里挣扎，醉醺醺接着说着带着哭腔的醉话。
傅聿修本就头痛，不耐烦地扯住他的肩：“怎么，放开你，再去那个酒吧里喝酒？”
“这么多人围着你灌酒，你爽了？”
男人的声音冰冷冷厉，楚鱼身体颤抖，眼泪又哗啦落下。
“关你什么事！”
他眼泪在嫣红的脸颊无助滚落，一片潮湿，他无助又绝望，无助又自厌。
“关你什么事，又不是我想来的，你以为我想来吗？”
到底怎么样，才能过好这一生，这是楚鱼一直疑惑的问题，到底怎么样，才能真正好起来。
为什么偏要颠沛流离，为什么偏要他社恐又胆怯，为什么偏要他活着偏要他改变。
现在，偏要他完成任务。
他很害怕，他很想死，他很想回到第一个世界，他想沈寂了。
他不要这样了。
楚鱼挣扎，从傅聿修怀里慢慢出来，他也不出去了，只是靠着车门，蜷缩在车门旁独自抽泣。
细小委屈的声音像被抛弃的猫一样。
傅聿修手指微顿，盯着昏暗车内的那一团小东西，眉皱起。
车前。
司机瞪大眼睛，悄悄瞥着后视镜，看一眼楚鱼又看一眼傅聿修，心中震撼。
这还是第一次先生被人这样凶。
居然没有把这人丢下去！
车停下。
这是，天色已经很晚，司机小声道：“先生，到了。”
傅聿修睁开眼睛，看向车的另一处，小东西还是蜷缩在车门处，安安静静倒是不哭了。
下车。
拉开车门，少年倒了下来，正中他的怀中。
闭着眼睛的少年睁开眼睛，傅聿修心微顿，以为他又还要口出什么狂言。
然而，他只是乖乖眨了一下眼睛，看起来懵懵的，安安静静。
傅聿修呼了口气：“还能起来吗？”
没有回答。
傅聿修抬手生疏地抱起他，朝别墅走去，别墅里一片安静，灯光也昏暗，怀里的少年安静地靠着他，傅聿修冷脸将他抱上楼。
一打开门，将少年丢在沙发上，傅聿修往后退半步，少年呆呆地坐在黑色沙发上，也不动，也不抬头，也不说话，只是垂着头。
他身上穿着白色的上衣，发丝凌乱，上衣染着酒味，沾湿的酒让上衣几近透明地贴在身上，衬出白皙瘦弱的身体，很脆弱。
更无助，也更乖巧。
傅聿修忍耐着抱人的别扭，拧眉道：“喂。”
少年听见声音呆呆地抬头，他的脸极美，脸颊微红，微湿的发丝在脸颊，配上干净懵懂的眼眸，和画一般，没有了之前的挣扎。
漂亮的不可思议。
傅聿修顿了两秒，硬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少年歪了歪头，看着他似乎在困惑，又似乎在思索：“楚鱼。”
真漂亮的眼睛。
真好听的声音。
因为灌了酒，又哭过，软软糯糯的。
傅聿修抿唇道：“你喝醉了？”
我，喝醉了，吗？
喝醉是什么。
楚鱼扶着头想，歪头的样子，乖的不可思议。
傅聿修移开视线，后退两步，不耐烦地闯进浴室，砰地关住门。
浴室里，镜子朦胧，傅聿修打开水，洗了个澡，他也喝醉了，喝醉酒似乎会放任什么又会失误什么，总之，他的心还是烦闷不耐。
甚至更烦闷错乱。
似乎要把不对劲的感觉冲刷干净。
深吸口气。
等洗完，推开门，外面还是那个少年，他已经不想事情了，只是靠在膝盖呆呆地发呆。
为了睡个好觉。
为了实验一下他究竟对他的睡眠有没有效果。
傅聿修走过去，不耐地在衣柜扯了一件衣服，随后走向楚鱼。
少年听到声响已经抬起了头，亮亮的眼睛转着水光，湿漉漉，明亮亮。
“抬手。”傅聿修冷声道。
他也不看他，只是抬起了他的手，粗鲁地把他沾酒的衣服脱了下来。
“你好凶啊。”楚鱼突然说。
他声音软软的，很好听：“你为什么这么凶？”
“你看起来好帅啊。”
傅聿修手顿住。
“外面来丧尸了吗，不能再用丧尸吓我了，我会生气的。”
“你怎么不说话，你在生气吗？”
“沈……”
“闭嘴。”乱七八糟说什么胡话，傅聿修冷冷看着他，随意将他扣了几个扣子，就把他丢上了床。
楚鱼懵懵的，撑着床还要说什么，傅聿修已经捂住了他的眼睛。
“睡觉。”
“可是，我不困。”
“不困也要睡觉。”
即便如此说，傅聿修还是顿了良久，才打开被子抱住了他。
他说了，他不喜欢抱人。
不过这个叫楚鱼的家伙似乎的确有这种功效，抱着他的瞬间，紧绷的大脑瞬间缓和。
怀里的人还在挣扎，小声说：“你为什么抱我啊，我在哪里……”
“闭嘴。”
少年不说话了，抬眸看着他，乖乖的，漂亮的，静静看着他，一双眼睛似乎可以为所欲为的样子。
傅聿修抬手捂住他的眼睛：“也闭眼，睡觉了。”
“可是我不想睡觉……”少年的声音很轻，轻得似乎听不清。
压抑的睡意却再次翻涌，傅聿修额头顿顿的疼在和少年会触碰间，闻着他的气息间，奇迹般的缓和，彻底的缓和。
空旷的，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还要柔和的舒服。
如大海和漩涡一样，将傅聿修吸进柔软的无害的棉花里。
他闭上眼睛。
渐渐，应该不是渐渐的，很快，他昏睡了过去。
“傅聿修?”
“沈寂？”
“秦殊……”
“你在做什么？”
楚鱼动了动身体，把眼睛上的手拿下来，歪头看向身前的男人，男人黑压压的眉眼在夜色里沉重而安静，他的鼻梁是高挺的，嘴唇很软，脸也很软，下巴硬硬的。
楚鱼伸手触碰他，好奇的，新奇的，触碰他，突然瘪了瘪嘴。
他感受到男人的拥抱，小心翼翼凑近，拥入他的怀中。
月色很近。
跳动的心和太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