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秦异脸上散尽了对楚鱼的温和，进入办公室后，只倚在门旁。
这一间办公室处于背阴状态，窗帘半掩，以至于有些昏暗。
厉衬侧头看向秦异，眼神在他身上几不可察的打量，与秦异视线相对。
他们是萍水相逢的朋友，或者只是路人而已。
在秦异从底层贫困学生，冲入G市秦家时，遇见过几次。
第一次见秦异时，他很狼狈，唯有一双眼睛如狼一般阴狠。
然后，他见他一步步走向高层，变得成熟而内敛，然而，唯有那双眼睛，是一直没变的。
现在倒是变了一些。
可是。
他了解他。
秦异淡淡道：“什么事。”
厉衬看着他：“听说你有几种异能。”
秦异只看着他。
厉衬终于说：“你是丧尸王。”
这是陈述句。
秦异嗤笑一声：“所以呢，知道又如何？”
在他们偏要将楚鱼留下的时候，秦异便已经后悔了。
他与这个厉衬不过萍水相逢浅薄的缘分，何必进来浪费时间。
他正欲转身。
“抱歉。”
话音出的同时，一道烈火冲向身后，猝不及防。
秦异侧身躲过，回头看去，才发现不大的办公室周围居然出现了几个异能者，显然早有准备。
火苗燃烧周围，秦异轻蔑看着他们，冷冷笑道：“想死啊，可以啊。”
话音落。
周围骤然出现极大的嘶吼声，极多极多，地动山摇，周围的丧尸都骤然和疯了一样。
厉衬脸色骤变。
秦异已经开门而出。
外面一片慌乱和丧尸的嘶吼。
厉衬他们即便没有秦异这样强，却也有极致的作战经验，加上他带来的人都是实力强悍的异能高手。
如今，已经揭穿秦异是丧尸王。
那便必然该将他留下了。
秦异无心和他们打架，更多的是想将楚鱼置于身边，因此。
他快速朝楚鱼走去。
周围突然出现很多丧尸，把楚鱼和叶子然的谈话冲散。
秦异握住他的手时，他看过去，骤然心安了些，毕竟秦异不在，楚鱼也不知道这些丧尸会不会攻击他。
呼。
楚鱼也牵紧秦异的手。
秦异笑了，道：“走……”了。
手中的手瞬间消失，随即是楚鱼冲向叶子然的身影，秦异眸中红光一闪。
楚鱼身后的丧尸瞬间爆裂。
而楚鱼抱住叶子然和他靠在柱子上，吓，吓死了，差点叶子然就要死了。
但他还没缓一口气，手腕被抓住，秦异狠狠捏着他的手，将他抓入怀里，随后看向叶子然。
楚鱼抓住他即将释放异能的手，被他掌心的火烫地闷哼。
秦异垂目看向他。
此时。
厉衬也注意到了这一切，他躲开更疯狂的丧尸，将叶子然救在怀中。
各种异能在秦异身上释放，那些异能者想着擒贼先擒王，努力想把秦异杀死。
然而秦异有着全系异能，相克的异能在他身旁生成光圈，总之，他看着楚鱼，身上毫无损失。
更远的丧尸已经赶来。
也是更厉害的丧尸。
楚鱼能看见厉衬抱着叶子然，艰难对付，耳边，335尖锐的叫声刺耳。
它说。
他的空间里全是红光，厉衬和叶子然他们要死了！
楚鱼看向秦异，无助地看向秦异：“就不能不杀他们吗？”
“求你了。”
“他们要杀我。”秦异说，一处异能消失，以至于异能者的异能砸在了秦异身上，肩膀，火苗，冲击。
秦异唇色发白，看着楚鱼，楚鱼鼻尖能闻到燃烧布料甚至血肉的气味。
“这样，你也要护着他们吗？”
他道：“就这么怕他们死，宁愿我死？”
楚鱼摇头。
秦异说：“那就让他们死，对吗？”
楚鱼看着他，他只能看着他，还是摇头。
“所以呢，宁愿我死。”这句话秦异说的又带冷又带笑，讥讽自嘲压抑平静和疯狂。
他拽紧他的手，大步跨去，身后，叶子然抽空喊道：“楚鱼，他是丧尸王，不要和他走！”
楚鱼踉跄地跟着秦异，回头，厉衬和叶子然几乎被埋进了丧尸堆中。
叶子然的确是个好人，所以一直想应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或者是想他不要因为害怕而被秦异囚禁当所谓玩物。
但是，没办法了。
他们都要死了。
“怎么，是不是也想听他的话，”楚鱼被甩在床上，“不要我和走？”
楚鱼绝望地闭上眼睛，他侧着头，然后被秦异强制拉了回来。
“睁开眼睛，说话。”
楚鱼不懂，他睁开了眼睛，泪眼模糊中，秦异的样子可怖，就这样死死盯着他。
他不知道。
他不想知道。
他就去死吧。
楚鱼闭上眼睛侧头，带着赴死绝望的心。
他不是他的秦异，早就不是最开始的秦异了！
心脏如烈火燃烧，一切情绪在心间疯狂拉扯冲撞无力，像被关进盒子里的蜜蜂，横冲直撞在心中，就是逃不掉，顿顿生疼的痛。
为什么总是不如意。
为什么就是不听话。
“说话！”楚鱼的下巴又被掐住。
楚鱼说了，他说：“为什么就是不能放过他们。”
为什么偏要死呢。
现在还在提他们。
“那怎么办，”秦异狞笑，一字一顿，讥讽至极，“我不仅要杀他们，还要让那些丧尸将他们从手咬到脚咬烂，将他们变成丧尸再被我粉身碎骨。”
“那怎么办啊。”
“楚鱼！”
那就去死啊。
我死。
他们死。
就你活着。
你长命百岁。
不知道是委屈还是气愤，还是这一个世界从始至终勉强悠闲却又充斥着各种惊险的恐惧，还是这些天一直以来对秦异的忍耐，忍耐他的阴晴不定，还有时刻恐惧叶子然他们会死的消息。
早知如此，早死算了。
早让秦异死算了。
“那就去死啊。”他真的吼出了声，委屈的沙哑的冷漠的无助的。
在秦异耳边都是刺耳的。
楚鱼闭着眼睛，眼泪从眼角不断流落，他也不管不顾了，他没有哭腔，也没有抽泣。
只有不断的，哀默的泪。
如果楚鱼睁开眼睛，他能看见秦异骤然泛红的眼眶，如果楚鱼认真感受，应该能感受到下巴的手指其实在颤抖。
好像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越想要越得不到，越渴望越无法满足，无力感像深渊一样所以力气和嘶吼都只能得到一片死寂，让力气全然无法施展，并且有时候，自己也会变成深渊。
“那怎么办，我就是不死诶。”
“很难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