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寂静的办公室里，众人分工明确。
林彦戴着耳机，正眸色平静地听着那个保安的口供录音。
“是……非要追根究底的话，那年的事情，我也有一部分责任……”
听到这个，林彦立刻将音频的播放倍速调回正常，神情也凝重了不少。
保安大叔的声音明显比之前低沉了几分，语气尽显沧桑：
“那正是我孙子最调皮的时候。”
“我儿子那阵子工作非常忙，我就一边看大门，一边帮他带孩子……”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孙子玩耍时……出于好奇打开过她们寄存的保温水壶，发现里面装的并不是水……”
“而是汽油。”
“小孩子倒是没有误食，但对于她们这些看着白白嫩嫩、可能连驾照都没考的大学生来说……汽油可是很危险的东西。”
“这几个孩子我都有印象，她们平时很不错，走过路过的时候会和我打招呼，偶尔也会给我带瓶冰水解暑。”
说到这儿，保安大叔沉默了一下。
音频内容的进度条就这样安静地流淌了将近一分钟，那略显苍老的声音才继续响起：
“我怕她们受处分，或者被叫家长耽误学业，就私下里和她们确认了这事儿。”
“她们一开始并没有承认，我苦口婆心的劝了很久……这几个孩子才松口，承认保温水壶里放的就是汽油。”
“她们求我不要说出去，说这样会影响她们的前途……我心一软，就答应了。”
“后来的几天，我值班时，偶尔还能看见她们带着那个四升的保温水壶进出大门。”
“……”
又是一阵沉默。
但没过多久，张灵熙的声音就打破了这段留白：
“你有再向她们询问情况吗？”
“有。”
保安大叔回答得毫不犹豫，却能明显从语气里听出悲哀：
“她们说，是给男朋友搜集、要在十月长假时去外省自驾游用的，让我不用担心，也不必声张。”
哪怕这段录音与当时的现场隔了两层电子设备，林彦也依然能听得出来，宋小凡的语气颇为微妙：
“所以你就信了，并且一直觉得合情合理？”
“……是啊。”
保安大叔语气惆怅：
“我哪能想到……她们积攒汽油，是为了做这样的事呢？”
“平时这五个孩子，可是总出现在表扬名单里，学习成绩优异，还拿奖学金的人啊！”
“我怎么可能提前清楚她们……是在策划什么？”
保安大叔的声音带了哽咽，大概依然对当年发生的事儿有所愧疚：
“要是我真的能提前知道……哪怕被她们怨恨，我也会上报领导的……”
“说不定，就能阻止……那些事情的发生……？”
“……”
后面是张灵熙和宋小凡稳定保安大叔的情绪、争取问出更多信息的过程，林彦再次按下了快进。
“嗯……好像还有个人？”
“可能，呃……应该不止她们五个？”
听到这儿，林彦重新将音频播放速度回调，还随手拿起了桌上的定制钢笔。
耳机里，保安大叔的声音继续响着，能明显听出他的情绪舒缓了不少，甚至有点儿激动：
“对！我想起来了！！”
“当年还有个人，也和她们一样，频繁的携带保温水壶进出校园！”
“我没记错的话……那个孩子应该是退学了，但是更具体的信息我就不太清楚了。”
“那是好久之后了。”
“好像是治安方都撤掉警戒线，校方也决定把那间音乐教室改成储物间……那个孩子的退学通知才公布出来。”
“嗯，人应该……是叫赵文静？”
“……”
林彦一笔一划地在打印纸上写下“赵文静”三个字，眸色意味不明。
趁着录音中暂时没什么有用的信息，林彦将它放到后台，随手调出专用程序，在迹陵省艺术学院的内网中搜寻着“赵文静”的学籍信息。
不过短短几分钟，林彦就诧异地出了声：
“嗯？？”
赵文静的学籍信息，居然没了！？？
在走上专业技术治安员这条路后，林彦可是恶补过一些法律知识的。
根据教育部的管理规定，哪怕学生已经退学，他的大部分学籍信息，比如成绩单、奖罚记录等等，也还是要永久保存的。
这是必须留存以备查阅的“历史记录”，是一个人曾经在这所大学留下的生活痕迹。
可“赵文静”这个名字，在迹陵省艺术学院里却查无此人。
不只是成绩单、奖罚记录，连入学登记信息都完全没了！
别管这人的退学原因是什么，林彦都可以理解学院快准狠地剥夺赵文静的学生身份，让她无法继续享受“学生”应有的福利待遇。
但把人家存在过的痕迹删的这么干净……
有猫腻啊！
正好录音已经播放完毕，林彦摘下耳机，更加专注地敲打着键盘。
不行，他今天就和这个“赵文静”杠上了，非得给她查个清楚明白！
宋小凡默默地拿走录音笔，同时还扛走了林彦桌边那个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电脑机箱。
林彦看了他一眼，抽空将【M71】何梦达电脑里的东西导出到U盘，就继续投入在了调查中。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林彦明明没觉得过了多久，窗边却已经铺洒开了一片落日的红。
“先去食堂吃晚饭吧，阿彦。”
被周川白的话音打断的时候，林彦正在怀疑人生。
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目光在仅剩他们二人的办公室内环视一圈，有点儿后知后觉：
“他们呢？”
“如风和皓辰去出外勤了。”
周川白随手放下红色水笔，语气平缓：
“他们约的一个可能知情的学生刚好有空，就先过去做笔录了，回来的路上正好顺便吃个饭。”
“你刚忙起来那会儿，附近的医科院发现了三具尸体，这边刑侦大队的李队听说灵熙是法医，就把她借走了。”
“小凡也跟着去了。”
说到这里，周川白耸了耸肩：
“估计是看咱们把嫌疑人抓住了，就差找证据这一步，他们不仅把陈海和王松山要回去了，还反过来借咱的组员。”
嗯~也是倒反天罡了。
林彦无奈地笑了一下，阖眸轻轻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在意识到这三具尸体，极有可能正是被他遇见的薛明月给“单杀”的后，林彦心中的烦躁感也没那么重了。
他之前还以为，这种在主角光环的照耀下撞见的“大运”，最终一定会落到周川白和他头上呢。
就只是借出去两个人的话，还算能接受。
林彦跟随着周川白的步伐走向食堂，心中却一直在思考与“赵文静”有关的事儿。
能让他努力这么久都查不出来的存在……能藏着什么“惊天大瓜”呢？
毕竟上一次出现并克服了这种情况后，林彦可是直接薅出了【罪恶极色】组织的信息，以及【血色珠宝】系列连环虐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