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前的案发时间是8月和9月，在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凡是秋雨较大的日子，雨夜杀人狂几乎都会出手。”
分局办公室内，林彦拿着白板笔坐在白板前方，眸色平静无波：
“最早的受害者伤口内，检测出了非常大量的铁锈成分；”
“但随着受害人越来越多，伤口内的铁锈成分也开始减少，直至最后的几乎无法检测出来，都能说明一件事。”
林彦的精神状态相当不错，根本就看不出来他既没有睡觉，又遭遇了一些烦心事儿，甚至看起来比裴皓辰和宋小凡的都要好：
“在本该‘秋收’的季节，使用的镰刀却有很严重的锈蚀痕迹，说明凶手家中应该有很多人外出打工，或者将土地外包出去给他人种植了，才导致镰刀许久不曾使用，生出锈蚀。”
“林顾问……如果是凶手刻意寻找一把生锈的镰刀，就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信息呢？”
宋小凡举了举手，眸底带着真真切切的疑问色彩：
“据我了解，正常的农民家庭里，会有一两把无人使用的旧镰刀，也是很正常的。”
林彦勾唇颔首，对宋小凡投以一个具有赞赏色彩的目光：
“你这个问题问的很不错，说明你经过了深入的思考。”
“但，你的了解，是不是只停留在最近这几年？”
宋小凡的话音卡了一下壳，而后才略有迟疑的点点头：
“是的，林顾问。”
林彦莞尔一笑，露出整齐的白牙：
“那你考虑一下这个时间线。”
“十三年前，凶手开始杀人时……根据案件卷宗上的资料，他当时的年纪大概有四十岁左右吧？”
“时间再往前……稍微推十年吧，那也是差不多二十年前了。”
“当时的农村里，经济发展的很好吗？”
“农具是农民劳作、维持生计的最主要工具，在那个年代，连儿女分家时，都要将农具、被褥、锅碗瓢盆什么的尽量带走。”
“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家庭，主要劳动力能有一把镰刀，就已经不错了吧？”
林彦对上宋小凡那有些呆愣的目光，又看了看周川白和裴皓辰，才继续道：
“咱们之前已经通过尸检报告上的尸体照片，推测出凶手是在复仇性杀人。”
“就算家里真的有长辈用剩下的老旧镰刀……”
“你想想，如果你和这些人结下了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你在复仇时会选择一把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老旧镰刀，还是目前手里能拿出的、最趁手的工具呢？”
宋小凡这才恍然大悟，“哦~”了一声才回应道：
“如果我是去报仇，我一定要拿上我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
“隐藏身份、便于潜逃什么的，都得是杀了仇人之后才考虑的，我第一时间肯定是想着手刃仇家！”
“对呀。”
林彦微微勾唇，示意不远处投影屏幕上的人员名单：
“这就是我根据当年农户的外出务工信息、身处地域等等信息，粗略查找出来的嫌疑人目标。”
说着，林彦将目光转向周川白，后者立刻会意，拿出了一个记录本：
“皓辰，小宋，你们走访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大概的怀疑目标？”
裴皓辰和宋小凡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朝对方点了个头：
“还真有。”
“我们在走访受害者家属的过程中，其中一个名叫孔大柱的……他的家属就很可疑。”
在林彦和周川白的安静旁听中，裴皓辰和宋小凡你一言我一语的简述信息：
“这个孔大柱是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板，十三年前就承包了几个工地，手底下有百十来号人呢，现在发展的也还可以。”
“当时被残忍杀害的不止他自己，还有和他在一起的小姨子。”
“据老板娘所说，当时孔大柱是和小姨子偷情去了，但在我们的询问过程中，老板娘的态度一直都很……不耐烦？”
“对，就是很不耐烦，她一点儿也不想提起当年的事儿，情绪不像是正常夫妻之间该有的。”
“她现在也有男朋友了，和对方感情还挺不错的，似乎非常稳定。”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老板娘气愤于孔大柱的出轨，把他连带着自己的妹妹一起杀了？”
都不用林彦驳回，听完这话的周川白已经先一步无奈扶额，幽幽道：
“我认可你的推理逻辑，但……请告诉我，他们这种纯粹的个人恩怨，为什么要牵扯那么多人？”
“十三年前的死者足足有17个，每一个身上的刀痕都是用镰刀砍出来的。”
“先不说作为一个建筑公司的老板娘，她有没有那么大的力气、那么熟练的镰刀使用技巧。”
“她作为一个生意人，会在杀了自己老公、妹妹之后，还接连残杀那么多人吗？”
是啊，有必要吗？
见裴皓辰和宋小凡的神色略有呆滞，林彦也无奈地摇摇头，用白板笔指了指不远处的字迹：
“你们可以看看，受害者的身份包括建筑公司老板、建筑工人、医生、护士、出租车司机等等。”
“假定老板娘就是凶手，她一个平时只需要坐镇公司、负责收钱的人，怎么会和这些人结下必须以命抵命的深仇大恨的？”
“你们发现她的身体有什么明显的缺陷，诸如残疾之类的吗？”
裴皓辰和宋小凡呆滞了几秒后，又齐齐摇头。
毫无疑问的，在没有被庸医整出终身残疾的情况下，这个老板娘的嫌疑非常小。
林彦怕这俩人再给自己带来什么惊喜，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投影屏幕：
“好了，重新排查一遍人际关系吧。”
“在我粗略锁定的这个范围中，谁能同时和这么多受害者都有仇，谁就最有可能是嫌疑人。”
裴皓辰和宋小凡点头如捣蒜，纷纷开始以不同的受害者为主要视角，查找着他们的人际关系网络。
回到自己办公桌前的林彦同样低眉沉吟，却并不是在思考案子的事儿。
有周川白的主角光环在这儿，找出真正的雨夜杀人狂应该不难。
难的是……林彦要怎么避开行动组中的所有人，悄悄地接近对方，取得他的信任……
然后向他学习一门手艺。
一想到《镰刀在实际战斗中的应用技巧及操作细节》，林彦就眼前发黑。
求求了……虽然您是个农民，但请一定要有点儿正经手艺在身上啊！！！
就这样，在林彦的自闭中，经过一下午的排查，一个名字在众多人名里“脱颖而出”，喜提了最大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