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碧琼姑娘放心，这件事我们定会烂在肚子里，谁都不会说的。”
那丫鬟话音才刚落下，乔染秋便听得另一人道。
听上去是个中年女人，声音还有几丝沙哑，语气里尽是谄媚。
乔染秋大着胆子微微探出半只眼睛看了看，未能看到那丫鬟对面之人的全貌，甚至连对方的身形都未能看清，但她看到了露出的些许衣角——
对面确实不止一人，穿的都是粗布麻衣，且甚至都有些陈旧褪色了，隐约能看到补丁的边缘。
看来是普通的百姓，甚至可能是穷苦人家或者贱籍人士，难怪即便面对柳家的丫鬟，也得如此点头哈腰低声下气。
而那个丫鬟碧琼……
刚才翠竹似乎提到过，是柳颜新手底下颇得信任的丫鬟。
可这么个丫鬟，又为什么会冲着几个平头百姓要求，让他们瞒着柳辰业什么事呢……？
正想着，就听那碧琼再度开口，而乔染秋也下意识往里挪了挪。
“老爷交代你们的事，你们也莫忘记，随时等着，莫歇太早了。你们住的院子，会有专人来伺候，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就是，但要切记，莫要随意出来走动，旁边的院中也有客人，你们安静些，别惊扰到人家。”碧琼说道。
之前的中年女人又是一阵点头哈腰：“我们知道，我们都有分寸的，能住在柳家，给柳大人和柳大小姐办事，是我们的福分，绝不会给贵人们添麻烦的。”
碧琼闻言，浅浅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跟我来吧。”
而后乔染秋便眼见着她侧身，向着之前乔染秋行出来的方向而去，随着她身后之人跟上，乔染秋也终于看清，后头跟着的人确有三个，打头是一女人，乔染秋只瞥见一眼她的侧脸，皮肤粗糙泛红，头上也有不少白发，微微驼着背，乍一看已上了年纪，但观其腿脚和举动，只觉也不是太过年迈之人，目测四五十岁的模样，她的衣服也确如之前乔染秋看到的那样，粗布麻衣，简约质朴，上头还有些许补丁，不过清洗得还算干净，上头未瞧见任何泥垢；紧随其后的是个中年男人，和她差不多的年纪，相似的打扮；再后头则是个年轻人，瞧上去似乎是那两人的孩子，比他们高些，有些瘦，乔染秋未看到正脸，只看到对方皮肤有些偏黑，走路懒懒散散的。
听碧琼的意思，这三个人应当也会被安排着住到一个院落中，看他们行进的方向，很可能就是在乔染秋之前所在院落的附近甚至旁边，而碧琼原本是看着乔染秋的，等她把这几个人送到院里，恐怕便要去寻那翠竹了？那乔染秋不见了一事，岂不是很快就会被发现？
这要是引了人搜寻，乔染秋在大院中走动起来就不太方便了，可她出来都没多久呢！
得快些找到叶寻舟。
思及此，乔染秋心中不免有些着急，眼见着那四个人已经彻底走出了视线范围，她也连忙行了出去。
如果时间紧迫，那沿着外墙慢慢探恐就行不通了，乔染秋猜测这几个人是从柳家内院行出来的，而她也记得他们之前是从哪条路行来的，事已至此，乔染秋自然打算闯一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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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怎么能这么大啊……
乔染秋行了没多久后，最大的感触便是这个。
最开始，乔染秋本是打算沿着南北向的宽阔道路往北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柳辰业所居的院落，绕到后头去，临着后院花园行，这样能少遇上些四面八方行来行去的人，降低自己这微短的衣服和面生的脸孔被觉察出不对的风险。
然而还不到一会儿，乔染秋却是遇上了一队家丁。
先前她也不是没遇到过行路匆匆的丫鬟和小厮，而她就当自己真是柳家干活的下人，微低着头，双手交叠在身前，正常行路，果然，擦肩而过时他们甚至都未多看她一眼，是以当看到那队家丁时，乔染秋还犹豫了一瞬，想着要不要故技重施、硬着头皮迎上去。
但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谁知道那些家丁是照常巡逻，还是为了什么别的事在戒备？若是被叫住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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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乔染秋最开始和翠竹交换衣服后就想过，若是有人问起，她可以随便编一个名字，然后说自己是跟着柳辰业或者柳颜新一道从栎阳回来的，但……柳辰业若在此有什么大事要办，保不齐也会带些家丁回来，眼下若是在外院，乔染秋还敢冒险尝试，若是在内院……风险还是有些大了。
是以她当即一个闪身，又变了道，改往西行。
而也正是因要一直小心翼翼地行，一边行还得一边随时观察着周遭的环境、注意着从哪处将要冒出人来，乔染秋行得很慢。
原本乔染秋还想着，慢就慢些，将这大院的构造、哪个院落在哪处都看个清楚也不错啊？但很快她就发现……
这堡院中院子虽多，看起来却都是一模一样、毫无新意，而这么多同质化的院子，乔染秋怎么可能记得下来？！
最要命的是，后来柳家好像真的开始寻人了。
自打她避开那队家丁后不久，她便总能看见家丁行到路上，虽说后头遇上的都不是成队行动，只二到四人同行，但越往过走，碰上的人脚步就越发匆忙，碰上他们的频率也越发快了起来。
起先乔染秋还能靠着在一些窄道躲藏、穿行，勉强避开，到后头已是前后都会来人，旁边的院中、纵横的窄道上，都可能有家丁蹿出来，挨个检查各个院落，入内搜寻或询问。
乔染秋寻不到地方长久地藏匿身形，到最后，便是她不想和人正面对上，也不得不就那么行过去，迈着快些的碎步，装作自己也着急的模样。
不过……尝试了两次后，她发现这些家丁还真也没注意到她。
如果那些人是在寻她……应该知道她扮作了个丫鬟啊？
是以乔染秋不免怀疑，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人……是在寻叶寻舟或者她师兄方栩？尤其是叶寻舟，他武艺高强，便是被人下了药带到了这里，也很有可能挣脱桎梏逃出把……？
而无论是谁逃出来了，要是能和对方汇合，三脚猫功夫的乔染秋，可就能宽心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