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寻舟闻言，挑了挑眉，追问道：“对于汤少东家之事，你了解多少……？”
“了解多少……？”杨熹想了想，摇了摇头，“也没多少吧……我本来只知道汤少东家喜欢了上一个怡春院的姑娘，想娶人家为妻，可这种事……他娘怎可能答应？二人僵持不下，那牛肉汤铺的老板娘便总因此骂骂咧咧，说那姑娘勾得汤少东家日日去寻；后头还是鲍明亮告诉了我，如今好些人都知道了，那姑娘姓宋，叫宋娇娇，最近有了新的相好，汤少东家日日都去寻，就是为了挽回姑娘的心。”
听得这话，叶寻舟思考了一番：“你的意思是……比起你，鲍公子更了解汤少东家之事？”
杨熹闻言点了点头：“那当然了，鲍明亮日日去那牛肉汤铺，去了得有小半个月了吧，午膳和晚膳都不落下，那老板娘发火，好些时候他都看在眼里呢。我只偶尔去一趟，这等事不一定能遇上。”
“杨公子你以及鲍公子，可都与汤少东家熟悉？”
“还算熟悉吧……”杨熹想了想，点头肯定道，“我和汤少东家算是从小就认识，家中都是做吃食买卖的，而汤家制牛肉汤的手艺确实好，我爹以前还想过偷师呢，不过要说我和汤少东家结交有多深……那倒也没有，毕竟我实在不擅长烹煮之道，志向也不在于此；至于鲍明亮……我不太清楚他以前可与汤少东家相熟，但他最近天天去，定是和人家混了个眼熟嘛。”
“那章公子之事呢，你们了解多少？”
“这个就更少了，那位卓大哥我和鲍明亮还都觉得有些眼熟，但章公子……我们好像是第一次见，事情大多是从他和卓大哥二人的谈话里知道的。他们……好像是出去运货了吧？说好回来后章公子就给他喜欢的——好像是阮姑娘——赎身，结果那姑娘却跟了一个有钱人。章公子自己说，是因他去迟了，但那卓大哥不同意，觉着……那阮姑娘若真想嫁给章公子，怎么会连大半个月都等不得？”杨熹回答，“约莫也就这些了……哦对，章公子去的花楼，我们问了一嘴来着，起先是觉着，章公子和汤少东家的经历这么像，去的会不会是同一个地方，后头才知道，章公子去的应是……云雨轩？”
“你说自己对南市十分熟悉，那怡春院和云雨轩这两个花楼，想必你都知道？”
“知道是知道……”杨熹犹疑着答，“但我顶多算是有所耳闻、知道在哪，里头什么样子我可不熟悉。怡春院附近有我喜欢去的疙瘩汤铺和面馆，我还算经常路过，可云雨轩……我压根都不常去那附近。”
“五日前，也就是九月廿六，中午你去了哪里用膳。”
“九月廿六……？”杨熹听到这话，便陷入了回想，一边想还一边掐着手指头道，“昨日中午是去了郭大娘家的疙瘩汤铺，前日就在膳堂用了膳、结果腹中不适还加重了，再前日应是去了牛肉汤铺，再再前日……诶，我想起来了，五日前先生布置的文章好像不难，我便回家用的膳！”
叶寻舟一愣：“回家……？”
“我家那醉贤居离着这头远，最近的路得从坊西走，走到南市西北那头去呢，而若难得回一趟家，我总不好只顾着自己，偶尔还是得给爹娘和姐姐打打下手，可酉时前文章都得交上去，是以若文章不好写、需要琢磨，我便没法回家去。在我眼里，哪家的饭食都比不上爹爹做的香，而五日前我记得，先生布置的题目，相关议论我在书里看到过，心中觉着简单，中午便回去了。只不过……虽说我在家很快就写完了文章，可等回来交给先生一看，先生却是说……写得实在不行，是以这些天，我都老实待着，多行思辨……”杨熹说着，叹了口气，然而就在此时，他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瞪大了双眼，直接站了起来，满脸惊恐地望着叶寻舟道，“叶大人，怎么到现在，您也没再问我昨日发现尸体时的状况，抑或者可曾看到什么别的，却偏问我哪月哪日人在哪处呢……？难、难道……”
叶寻舟看见他这模样，微微皱了皱眉：“杨公子，你这是……？”
“我想起来了，昨日那位仵作说过，我发现的尸块，至少已经被砍下来三日了，您、您该不会怀疑我是凶手，觉得是我**抛尸，昨日又贼、贼喊捉贼吧？”杨熹问道，“而、而且有传闻称什么，昨、昨夜有花楼收到了人头，意思……死的人都是风尘女子不成？我、我都不去那种地方，你们为何怀疑我？！莫非……”
“我没这么说。”眼见着杨熹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叶寻舟淡淡开口，而后抬手比了个手势，“先坐下吧，杨公子。”
乍一听倒是客气，实际上根本就是命令。
杨熹闻言，面上透露着委屈，心不甘情不愿地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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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坐了下来，却仿佛如坐针毡。
而叶寻舟也不管他，只开口问道：“你知不知道……一个叫莳花馆的花楼？”
杨熹一听叶寻舟转了话题，怔愣了一瞬，而后点了点头：“知道，好像是个颇为风雅的花楼，听闻里头的姑娘都会些诗文，有……”
他的话没有说完便停下了，叶寻舟闻言，略带催促地问道：“怎么……？”
“这个莳花馆，也出事了……？”杨熹犹疑着开口。
“你可曾去过这莳花馆？”叶寻舟没有答他，只又问。
“没有。”杨熹摇摇头，“我说了，我不怎么去这些风月之地，我这人更爱吃……”
“那你的同窗可曾去过？比如……鲍公子？”
“同窗里……应当是有人去过的，这地方我本只听闻过名字，知晓是个风雅去处，旁的并不了解，后头是听蒋高函和梁硕他们说起过详细，才知晓其中姑娘会吟诗作词，而蒋高函他们……好像确实时常夜不归宿。至于鲍明亮……我倒是未听他说过他会去那种地方，夜里他也都在……”
“你时常听闻莳花馆之事……那你可曾听过，那里有个姑娘，约莫半年前，和一个书生私奔了去？抑或者……你可听过类似之事，即便它并非发生于莳花馆中？”
“还有这等事？”杨熹有些惊讶，想了好半晌后，摇了摇头，“我完全未听过，是不是于莳花馆中发生，就更不知晓了……”
叶寻舟微微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后，叹了口气：“眼下鲍公子不在，我就先寻你问问他的情况吧。”
杨熹一听这话，明显松了口气，微微坐直了些身子，连连点头：“您问。”
“我听管事说，鲍公子如今似乎不在书院中，是以未寻到人，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杨熹立刻摇着头道，“今日中午我寻过他，本是问他去哪处用膳，他却说他有事，下午也不过来了，我问他去做什么，他却没有答我。”
“他原本是皮匠出身……？”
“是，他家中主要制马鞍和挽具等物。”
“他可会这手艺……？”
“好像会些吧……？”杨熹想了想，回答，“不过他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呢，家里不需他继承手艺和家业，他自己也说过，对制皮具并无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