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此寂寥,只有小猫的呼噜呼噜声。
房间门被轻轻推开,小猫喵了一声,但躺着的人一动不动。
陈酌没有开灯,借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掀开被子,上床,拥抱沉默的某人。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练。
小猫从枕头上跳下床,腾出位置。
陈酌的食指划过张起灵紧闭的双眼,轻声道:“你刚才是不是回去了顶楼,你都看到了?”
房间静谧得只剩下呼吸声。
张起灵睁开眼睛,“嗯。”
“没什么想问我的吗?”陈酌又道。
平时嬉皮笑脸的人在这种时候总是尖锐,偏偏要打破那点微妙的平静,将张起灵搅得有点烦躁。
“没有。”
陈酌似乎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直接火力全开,“那你当时看到我和吴邪接吻是什么感觉?”
“我不知道。”张起灵嗓音冷淡。
微弱的月光让陈酌的轮廓都变得模糊起来。
张起灵不知道当时是什么心情,但他觉得自己应该离开。
陈酌总是不知道委婉两个字怎么写,直接戳了戳他的心脏位置。
“这里会不舒服吗?”
张起灵默了默,像是对他的固执妥协,声音轻到不可闻。
“有一点。”
“……”陈酌冷不丁话锋一转,“明天要去新月饭店了,我之前让你考虑,你还是决定要进去吗?”
张起灵没有犹豫,道:“要。”
那是他的责任和使命。
陈酌不满意,陈酌要做坏事,他蔫坏蔫坏的,把手伸进张起灵的睡衣里。
张起灵的睡衣都是陈酌的,薄薄的一件丝绸没有任何阻碍。
张起灵也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其他的,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忽地,呼吸声加粗些许。
陈酌的动作或轻或重,“可是你进去之后就见不到我了,也见不到鸭蛋,吴邪和胖子了。”
张起灵没说话,微微蜷缩了身体。
陈酌把他抱的更紧,任由他发丝拂过下颌,道:
“宝贝儿,你把那些不属于你的事看得太重了,却把感情看得太淡漠。”
“其实得到和失去对你来说很重要,你在妈妈那里学到了想和念,但缺少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
“什么?”张起灵低哑着嗓音。
“爱。”陈酌半阖着眼,似乎困意来袭,轻轻道:“一个人不被爱是不走运,而不会爱是种不幸。”
“宝贝儿,你不但要学会想和念,也要学会爱,爱自己,爱所爱你的人,爱你所爱的人。”
张起灵制止住他作乱的手,“爱是什么?”
陈酌被制止也没不高兴。
一只手覆在张起灵眼睛上,一只手去开灯,抱着他坐起来,半靠着床头。
“爱大概就是……所有事物在你眼中都是淡淡的,路边的景和物都是淡淡的,嘈杂的声音也是淡淡的。”
“但是在那些人潮的颜色洪流中,唯独那一点爱是鲜明的。”
陈酌神色格外真挚,好像他真的爱过,又好像只是在阐述他心里的爱。
张起灵坐直了身体。
房间里灯光大亮,但他却看不懂,也看不清陈酌,疑惑的问道:
“那你爱我吗?”
告诉他秘密,把他留在家里,照顾他,让他暂时拥有一个家……
算是爱他吗?
陈酌摇头,“我喜欢你,但不算爱。”
张起灵沉默,又问:“那你爱吴邪他们吗?”
虽然拥抱亲吻照顾都不算爱,那面前这个人到底爱谁呢?
“我喜欢他们。”陈酌轻轻笑着,“爱太厚重,很多人都会在上面附加很多条件,我也有条件,我爱的人必须先爱我。”
他牵起张起灵的右手,“宝贝儿,你想得到我的爱吗?”
张起灵没说话,任由他低头亲自己的手指。
陈酌撩起眼皮看他,疯狂又痴迷的目光让张起灵心颤一下。
在某一瞬间,他懵懂看到了那一抹色彩——是陈酌的眼睛。
陈酌继续道:“我也没尝试过爱,但如果你考虑选择一个人来爱你,或者你来爱一个人,我希望我是第一选择。”
张起灵淡漠的神色终于出现一丝皲裂,那些复杂思绪在脑海快速闪过。
他轻声道:“你想爱我吗?”
“我想爱你。”陈酌又低头亲他的手。
为爱而生,为爱而死,就是我们纯爱战士的口号!
如果纯爱有密码,那他就是点击任意键开锁,时刻为老婆战死!
张起灵抿唇,“有些事,旁人无可替代。”
“起码给我一个机会。”陈酌道:“别那么着急下定论,我说过会帮你想办法,守门是张家的使命和责任。”
“但张家不是你一个人的张家,张海客他们也不是吃白干饭的。”
他去亲张起灵的额头,眼睛,最后是嘴唇。
陈酌给到张起灵的喜欢,永远是温柔细腻的。
“我没有安全感,我想要留住唯一的联系,想要留住你,即便我可以有很多办法,但我不愿那么做。”
“钥匙我可以帮你拿到,但我暂时不能给你,我需要一点安全感,可以吗?”
茶茶的,很安心。
“好。”
张起灵是一个很好哄的人,起码对于陈酌来说,是这样的。
但也是最难以留住的,需要一个套绳才能牢牢拴住。
“给我留个印章吧。”陈酌这样说,“我怕你忘记了。”
“好。”
张起灵再次答应。
他简直鬼迷了心窍,尖锐的牙咬上皮肉,一瞬间,鲜血溢出。
陈酌仰头轻轻闷哼一声,抱住了他的脑袋,“做得很好,宝贝儿。”
张起灵松了口。
而陈酌又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我想……我喜欢你多一点点了。”
我想你也是。
…………
新月饭店的拍卖会在下午四点正式开始,四人三点就准备好行头出门了。
“这就是你的玛莎拉蒂?”王胖子把自己的墨镜都摘下来了。
他宁愿是自己没醒酒,也不愿相信面前的电瓶车是所谓的玛莎拉蒂。
陈酌熟练的坐上电瓶车,嘴犟道:“嗷!你觉得我有必要跟你开玩笑吗?”
“我的玛莎拉蒂就是淋了一夜雨后被腐蚀成电瓶车了,你们没见过,不代表世界上没有!”
“再说了!电瓶车有什么不好!你看不起电瓶车啊!我们这叫该省省,该花花!骑着电瓶去砸他家!”
陈酌非常的理直气壮。
张起灵无语了一瞬,主动跨上他的后座,动作不要太熟练。
毕竟是买菜半月的好搭档。
王胖子穿着一身定制西装,看着那寒酸的电瓶车,他只想吐槽。
“老子在京城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说平时就算了,今天咱们可是去给天真撑腰的,你整个电瓶车算什么个事!”
陈酌滴滴了两声,“不就一饭店嘛,只要有钱,穿高跟黑丝,他都得让你进去!”
他瞧见王胖子不情愿的神色,补充了一句,“这附近可没有打车的地方,也没有公交站,爱坐不坐,我们先走了!”
小电瓶飞驰而去。
吴邪已经识相的坐上电瓶了,催促道:“快上来,等会追不到他们俩了!”
王胖子忿忿把自己挤上电瓶车,“这都算是个什么事啊!”
吴邪被他挤得往前一踉跄,“死胖子,你往后稍稍。”
王胖子吸了吸肚子,嚷嚷道:“天真同志,你就别废话了,快开吧!再磨蹭真没咱俩什么事了!”
轰——小电瓶再次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