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靠着木桶,双手搭在木桶边沿,汗淋淋的湿发被他随意薅至脑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说说看。”
他没有一口拒绝。
“我要你——”陈酌拉长音调,拖腔拖调道:“亲我一下,怎么样?”
竟然超乎意料的简单,这是黑瞎子没想到的。
他以为这家伙儿会说一些过不了审的内容,也做好了拒绝的准备。
但现在……他倒是无法拒绝了。
一个吻和背后灵。
正常人都能做出选择。
“现在?”黑瞎子一挑眉。
陈酌轻笑,“随时,只要你做好准备。”
一个男人在权衡利弊之后,选择放低底线,那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别搞砸眼前的一切。
得寸进尺可不是个好主意。
黑瞎子也笑,“给我一根烟吧。”
一根烟的时间,让他好好想想。
“我很乐意为你服务。”
陈酌嗓音温润,光听声音,你很难想象他是一个花心混蛋。
‘咔嚓。’
一闪而过的火焰照在两人的脸庞,幽闭的空间连空气都暧昧几分。
黑瞎子紧闭的双眼,让陈酌有一种错觉,就算自己现在吻下去……
他垂着眼,盯着被点燃的烟头,然后克制地坐回了椅子上,浅浅的吐出一口气,睨着黑瞎子。
正如人们所说,任何男人都有成为父亲的机会,但只有真正发愤图强的性感男人才能成为daddy。
而黑瞎子简直就是daddy中权威的象征,只需要轻轻一招就能让陈酌看迷糊。
粘稠的视线贴在黑瞎子脸颊上,脖颈间,甚至是胸膛……
瞎瞎也是风韵犹存啊!
黑瞎子虽然闭着眼,但清晰洞悉他目光的每一处落点。
两指夹烟,零星红点抖了抖,烟灰落在地上。
“陈老板,我真的是越来越好奇你的目的了。”他突然开口。
“我见过很多人,大多数人的目的都会在他们的口头言语和肢体行动中表达出来,但你——我却有点看不懂。”
陈酌只是笑,不是那种嬉皮笑脸,而是作为上位者的轻嗤。
不受任何规则束缚的舒适感,示弱的话也多了几分莫名的讥讽。
“我以为我的目标很明确,但你们一个两个都在质疑我的真心,我倒真有点伤心了,我怎么会骗你们呢?”
黑瞎子听出他语气中的戏谑,打趣道:“真心可不是像你这样的。”
“陈老板,你的真心像游戏,轻慢又懈怠,但又很执着。”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想从我们几个身上得到什么?”
但陈酌这样的人又缺什么?又想要得到什么呢?
他实在不能明白。
陈酌听着他熟悉的开场白,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搞不懂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跟我来一场深刻的谈心。”
“感情这种你情我愿的东西,一定非要分个清清楚楚吗?”
“我的真心话被你们当成花心浪荡的把戏,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但我才24岁,风华正茂的年岁,尝试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人可以有很多尝试,你可以,我也可以,大家都可以。”
他摇摇头,又似在叹息,“你说我的真心像游戏,那你错了,错得很离谱,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玩游戏有多认真。”
“无论何事,无论何时,无论何人,任何男人都有机会得到自己喜欢的人,只要方法正确。”
“而我——自认自己应该不差吧?”
“我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虽然确实是我的问题,但我觉得问题不大。”
“我想要得到的,从来没有失手过,这是我的自信。”
陈酌站起身,敛眸睨着黑瞎子手里燃尽的烟头,俯下身凑近他的脸颊。
“烟抽完了,可以接吻了吗?”
没有一点情感的缠绵,只有对彼此的博弈竞争。
他们俩接吻就像打架,总是要分出个输赢。
但黑瞎子的处境就注定他落于下风,陈酌完全是按着他的脑袋亲。
而他除了坐在木盆里别无他法,一旦站起来反抗,说不定占便宜的还是陈酌。
一个吻而已,没必要再牺牲更多。
一方软下去。
博弈的吻就变得缠绵缱绻,暧昧的荷尔蒙气息在幽闭的空间扩散。
陈酌逐渐掌控主导权。
‘叩叩!’
清脆两声敲门声。
陈酌不舍的松开,情欲未消的眸子朝门口看去。
是解雨臣。
他抱臂站在门口,就那么静静的盯着两人,似笑非笑道: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扰到你们了吗?”
陈酌淡淡收回视线,用脸颊轻蹭了一下黑瞎子的脸,哑声道:
“报酬我收了,穿衣服出来吧。”
黑瞎子没动。
解雨臣浅浅的呼出一口气,毫不犹豫转身离开,脚步轻得就像从来没来过。
他不该来的。
可他为什么不该来?
他只是想要看看陈酌怎么解决黑瞎子的背后灵,毕竟那鬼东西跟自己也有点关系,但……
解雨臣的脚步加快,加重,木楼楼梯一步一步。
但身后始终没有人影追来,于是脚步又再次放轻……
黑瞎子从木盆里跨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将墨镜戴上。
他倒是没什么被撞破的害羞情绪,就像陈酌说的那样,你情我愿的买卖。
“不去追?”他打趣道:“恐怕有点难哄。”
陈酌又点燃一根烟,懒散的坐在椅子上,“人要是没有翻篇的能力,就会自己画地为牢。”
“何况我可不是亲密过后就抛弃人的男人,亲爱的,你现在才是我的全部重点。”
最后的那句话,他放的又轻又低,话语在舌尖滚了几圈才吐出来。
撩人得紧。
黑瞎子套上衣服,终于彻彻底底看清他无情的脸庞,摇摇头。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原则的,小渣男。”他在陈酌的脸上拍了拍。
陈酌顺势抓住那只手,唇瓣和手心触碰,又撩起上目线对着他笑。
“我无可否认,但亲爱的,我是喜欢你的,这句话是真的。”
黑瞎子抽回手,“这句话你跟多少人说过?”
陈酌将烟头踩在脚下碾了碾,站起身,和他四目相对。
“很多人,你没听错,我的意思是说——很多人。”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