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谢家有人要害死他们?
谢翊的指节不自觉地攥得发白,仿佛无法理解这句话。
陆衡也不想和他绕圈子,直接说道:
“这些年来,我之所以怨你,恨你,无非就是因为阿沅的事。实不相瞒,阿沅之前的确给我写过信,不过不是一封,而是两封。”
“一封求救,一封诀别。”
谢翊的眼睛蓦地睁大,似是没料到竟然有这种事。
而陆衡面对谢翊震惊的眼神,慢慢解释道:
“具体原因阿沅并未言明,只说谢家有人害她,但苦于没有证据,无法说动你前去帮她,故而只能求我相助。只可惜,我当时云游在外没有及时收到。”
“后来,我原想拿着信件去找你对质,可谁知,我刚到谢府便被你母亲赶出去了,说你马上就要与国公府大小姐成婚,让我莫要生事。”
“我不相信你会如此绝情,便去找了临舟,谁知他也告诉我,说你母亲说得都是真的,而且你还当着他的面亲口说你不认识阿沅。”
“不,不可能!”
谢翊猛地站起来,不敢置信道:
“绝无此事,我从未说过这种话。”
陆衡眉头微挑,反问道:“你是说临舟故意说谎害你?你别忘了,当时你那个好护卫还在身边陪着你呢,要不要把他叫进来问问?”
陆衡的话语里满是讥讽,显然是认定了谢翊敢做不敢认。
可事实上,谢翊真的对此事毫无印象。
他摇了摇头,随即就把何安叫了进来,当场问道:
“说,老师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我有没有说过这种话?”
何安的脸色骤然一变,当即就跪在了地上,语气慌乱地回道。
“大人息怒,此事,此事......”
何安说了半天却始终没有接下去,仿佛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见状,谢翊只觉浑身血液逆流,一股寒意从脊背袭来。
怎么回事?
他的印象里明明没有这么一遭,可为什么何安的表情却告诉他,陆衡说得没有错。
他确实做过这种事。
这个念头一出,谢翊只犹豫了一瞬就立刻就把它掐灭了,再次厉声喝道:
“说,到底怎么回事?不许隐瞒!”
何安从未见过谢翊发这么大的怒,身躯一颤,脱口而出道:
“大人,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话。”
谢翊的盛怒让何安心惊胆战,声音也变得有些发抖:
“当年您因为夫人和少爷的事一病不起,整日昏迷卧床。
老夫人怕你的病情传出去会影响谢家的安宁,便对外瞒下此事,甚至还找人假扮成你的模样在外行走,故而当时您确实说过那样的话。
不,不对。
准确来说,应该是假扮您的人说过那样的话,还因此和赵大人起了争执。”
假扮成他的模样?
谢翊的眼神布满了震惊和不可置信。
他从未想过世上竟然还能有这样的荒唐事。
可何安说得如此清楚,显然一切都是真的,他没有撒谎。
那么,也无怪乎陆衡和赵临舟在那之后会对他恶言相向。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谢翊身子一晃,跌坐在了椅子上。
而何安则跪在地上,转头向陆衡磕头认错:
“陆山长,此事真的与我家大人无关,他从头到尾都不知情,就连国公府那桩婚约也是老夫人答应的,后来大人一醒便立马上门退了。所以您要怪,就怪我们,千万别怪他。”
何安把头磕得砰砰作响,显然诚意十足。
可陆衡却忽然弯了弯唇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此事已过去多年,是真是假无法求证,所以你们主仆二人大可不必做出这番姿态。”
话音落下,何安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陆山长的意思是,这番话全都是他们主仆二人编出来的,让他们俩不要再假惺惺地演戏了。
意识到这一点,何安的心彻底凉了下去。
完了,这回不管他们说什么,别人都不会再相信了。
而谢翊也明白了这点。
他脸色苍白地望向陆衡,十分艰难地吐出一句:
“不管您信与不信,此事我真的不知情。”
陆衡没有答话,但神色已经表明了他的意思。
谢翊苦涩一笑,随后又说道:
“不仅如此,我也从未收到过阿沅的信,所以我并没有不信她,而是我真的不知情。”
这话倒是有些出乎陆衡的意料。
他抬眸看了谢翊一眼,却见他已经起身向自己郑重行礼:
“我知道,如今不管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的,但我此刻既然知晓了,就一定会去查,您放心,我会给你和阿沅一个交代的。”
陆衡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随后,谢翊重新站直身躯,目光诚恳地问道:
“老师,还请告诉我阿沅她为何不认我?还有团子,他......是否也还在世?”
见问题重新又回到这儿,陆衡也不再绕圈子,直言道:
“阿沅死里逃生,却毁了容貌还失去了记忆,幸而有神医相助,帮她恢复了过去的容貌,但记忆却停留在过去,所以不认识你很正常。
还有团子,如今他已十五岁,但对你没有任何印象,只当你早就死了。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明白吗?”
听完这番话,谢翊总算明白了姜沅为什么会那样对她。
只是和陆衡预料的相反,谢翊非但没有因为姜沅失忆而放弃,反而还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原来,阿沅不是故意不认他,而是失忆了。
还有团子,他也好好地活着。
这巨大的惊喜令谢翊激动地有些不知所措。
见他这样,陆衡毫不留情地给他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你不用高兴,如今他二人皆不认识你,也与你谢家毫无瓜葛,如果你硬要把他们带回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惹急了,我就带着他们一起隐居,让你再也找不到。”
陆衡是当世大儒,与不少权贵皆有交情,真要论起来,就算扳不倒谢翊,藏个人也是绝对没问题的。
顷刻间,谢翊刚刚才涌起的一丝期许便被陆衡无情地浇灭了。
“老师,我......”
他动了动唇,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可陆衡却抬手示意他别说话:
“旁的你不用多说,总之,我要你答应我,在你查出真相并处理掉害阿沅的人之前,绝不打扰她的生活,更不能以夫君的身份自居,团子那也是一样。”
话音落下,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变得无比寂静。
陆衡也不着急,只静静地等着谢翊回答。
过了许久,谢翊终于开口了:
“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