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良泽冒着大雨,刚赶到暗巷 ,就听见了沐雪苒带着哭腔的嘶喊声。
“云儿!云儿!你在哪儿? 你在哪儿呀····”
沐雪苒跪在地上 ,奋力拨开面前散碎的瓦片 , 杂乱的木椅木板, 手脚并用的刨挖 , 只见她的指尖在瓦片上刮擦, 鲜血淋漓,可他却似乎完全察觉不到,依旧在不停地寻找越良泽。
“云儿,云儿!···呜呜···你在哪儿,娘亲在找你, 你听到了么 ,你是不是受伤了 ,你吭一声好不好,你吭一声娘亲才能找到你·····”
沐雪苒很崩溃,她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楚云峥的身影 ,为什么她的眼睛这么久了还是看不见,为什么!
越良泽瞳孔微睁, 看着这一幕顿时心口猛地一缩 ,自责与心疼同时涌上心头。
于是他冲过去,紧紧攥住她染血的手 , 将她死死抱在怀里:“娘亲,云儿在这。 ”说完,慢慢拍打她的背脊, 安抚着她。
沐雪苒听到他的声音, 机械的呆愣住 ,过了一会,才回抱着越良泽 , 爆发出十足委屈的痛哭声 。
“我以为····呜呜···我以为你····你死了····呜呜····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 ····云儿···”
暴雨冲刷着她脸上的泪痕,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沐雪苒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而越良泽只是静静地抱着她,嘴角擒着温柔的笑 。
秦霄看着眼前紧紧相拥的二人,眉头紧皱,他看着出 ,现在的殿下,对苒夫人可谓是爱若珍宝 , 这该如何是好? 厉大人马上就要来了,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殿下, 因为一个女人与厉大人反目成仇么!
沐雪苒在暴雨中淋了许久 ,再加上一时悲喜交加,终于扛不住周身的疼痛,昏死了过去。
“嫣儿!嫣儿!”
看到沐雪苒昏迷过去,越良泽紧紧抱着怀中的她起身,开始一路狂奔朝着客栈而去,“嫣儿, 你别怕,我马上找曹太医帮你诊治 ,你不会有事的。 ”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沐雪苒脸上,夹杂着他焦急的汗水还有难以言喻的恐慌。
跟着后方的众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然,陷入在情网中的人都是没有理智的,这苒夫人明显只是身子骨虚弱了些,又不是什么生死大难,也值得太子殿下如此的焦急忙慌 , 他们实在是有些不理解。
“曹太医人呢!立即叫他给孤滚过来!”
越良泽一脚踢开客栈的门 ,抱着沐雪苒冲了进去,身上的雨水瞬间在地面上混成一滩。
秦霄立马回道:“殿下莫急, 属下这就将他带过来。 ”说完,闪身而出。
很快,曹太医从被窝中再次卑微的被秦霄提了出来,心中不断腾升怨念 , 这一趟出京,他少说也被折腾的短了十年寿命。
“殿下 , 臣看了下,苒夫人身上的都是外伤, 不打紧的, 仔细涂些药膏过几日也就好了 ,只不过,她淋了不久的雨 ,身体有些受寒, 也需要配以药物调养一番。 ”
越良泽轻轻抚摸着沐雪苒的脸颊,眼睛一刻也未曾离开, “知道了,你下去配药吧 ,秦霄,你去找套嫣儿的衣物 ,孤要给她换上。 ”
“是,殿下。 ”
热水很快备好,越良泽抱着沐雪苒, 慢慢褪去她全身衣物,小心翼翼的避开她带血的伤口,一 一 帮她擦拭,清洗干净, 而后上好了药 。
沐雪苒心中本就受了惊吓,加上淋了暴雨着了风寒,故而开始有些发热。
所以越良泽,根本顾不上一直侯在一旁,明显有话要说的秦霄, 直到喂了沐雪苒一剂小青龙汤下去,又让太医重新探了探脉, 见她开始发汗之后,才着知青,知画随侍在旁 , 自己则退出屋子 ,走到隔壁,与秦霄闲谈。
到了侧屋, 越良泽扯下衣袍 , 秦霄这才看到太子胸腹两臂, 以后后背,都是有深有浅的乌紫痕迹,就连四周皮肤都有些发肿发红。
“替孤上药 。 ”
“是,殿下。 ”
上完药后, 越良泽总算觉得身上轻了几分 。
他重新穿回外袍, 这才拿起桌案上的密信看了几眼 。
“所以,孤之前所料不错,大都督早已投靠翊王, 这次刺杀…… 就是他们的手笔, 不过可惜,你们太过无用,连一丝证据也未拿到, 那叫孤如何反击。 ” 他的语调微微上扬,尾音带着一丝冰冷。
秦霄连忙跪下,“是属下无能,让殿下失望了 ,但此次的确是因为殿下失踪,属下才无暇多顾及其他,这才让翊王灭了所有知情人的口, 还请殿下恕罪。 ”
越良泽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秦霄, “也罢 ,此事确实不能全然责怪与你, 起来吧,”
秦霄垂首, “谢殿下。 ”
越良泽接着问道:“叶凛人呢?为何不见他 ?”
秦霄的神情顿时变得颓然,脸上满是悲痛之色。
旁边萧逸开口解释:“殿下,叶凛当日为了引开刺客,伪装成您的样子, 遭遇了几乎两倍于我们的敌人刺杀,所有暗卫拼死守护,最后都力战而亡, 等到只剩叶凛一人时,他故意在死前 ,毁掉了自己的面容,后面我与秦霄找到了叶凛的尸体,派人将他的尸身运回他的故乡了 , 如今就连对方刺客也都以为您已经身亡。”
越良泽听完,拳头紧握,青筋暴起,一股森冷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他猛地朝旁边挥出一掌,于是伴随着一声巨响,旁边的一张卧榻瞬间被拦腰击断,轰然倒塌。
秦霄心中一颤,硬着头皮继续道:“殿下,属下记得您之前说过,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坏了自己的大计, 您可知 ,厉大人明日便要到达柳州,届时苒夫人势必是要归还给他的,而您楚云峥的身份也是时候要彻底的消失了。”
越良泽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阴鸷 , 直直的望着他:“嫣儿, 只能是孤的女人, 就算是厉行云, 也不能将她夺走。 ”
秦霄并不惊讶,很是淡然的反问过去:“殿下, 如果失去了厉家, 您手中还剩多少兵马 ,如果失去了厉家, 您还剩多少朋党, 可以振臂一挥?您明知夺位何其凶险,难道我们真的能承受的住,与厉大人反目的后果么?”
越良泽咬牙,心中刺痛,“若我一定要留下她呢!”
秦霄微微侧过了头,直勾勾的与他眼神对视:“殿下何苦来哉, 如今您为储君, 并无大过, 天下人皆知殿下您仁德爱民,您如果非要留下沐雪苒,以厉大人情深似海的摸样,难免不会倒戈去敌方阵营 ,如此 一来, 大义不在我们这边,二来手中再无强力兵力可用,三来民心向背, 众人皆会辱骂殿下,君夺臣妻, 不知廉耻 ,这难道是殿下想要看到的结局么?”
“·哈哈···储君!真是可笑呀 ···受制于人的储君, 当真是风光致极呀····哈哈····”
越良泽胸中急怒急潼,于是秦霄只见他袍袖一拂,将整个书案都拂到了地上,顿时摔得屋内一片狼藉。然后一手撑在桌上,粗重地喘息着,只觉得他心里郁愤之情, 根本无处发泄,于是他又在墙壁柱上狠狠捶了一拳。
秦霄上前,再度拿出药瓶,为越良泽受伤的手包扎, “殿下,您再喜爱苒夫人,也必须要忍, 忍到殿下登上高位,无人可以撼动地位之时, 您或许才可以彻底的得到心爱之人 ,否则 ,您此时与厉大人反目 ,即正中了翊王下怀 ,待翊王手握重兵,显于天下,届时皇上再有不测,那天下人只会乐见翊王登位,不会有其他想法了。”
“殿下,属下也认为, 因为一个女人失去一名大将,实在得不偿失。”
是呀,掌中山河重千钧, 情丝绕笔碎冰心 ,何得天平称两端, 诚叹人间两全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