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便是告诉韩延禹,把程望交代给他。
再之后他便收拾完东西独自驾车离开。
这一路上两个多小时,之前他没有觉得有多漫长,可现在却觉得怎么开都依旧在原地。
沈景言第一次为沈历山的事情出神。
他会死吗。
伤到什么程度,是谁撞的沈历山。
想知道的事情太多,就连沈景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一个怎么样的答案。
到医院门口,他按着让温云发给他的消息到达相应楼层。
走廊上,杨谨正在温云身边站着,弯下腰伸手拍拍他后背:“别太难过,医生不是说了已经脱离危险了吗?”
温云捂着脸,肩膀一抽一抽,始终没有把头从膝盖上抬起来。
沈景言走到两人身边时,还是杨谨先注意到他:“沈总。”
地上蹲着的温云听见声音,抬起头。
他两只眼睛都已经哭成核桃,又肿又滑稽,嘴唇颤抖着喊了一声:“景言......”
温云撑着膝盖缓缓站起来,只是腿一软又蹲了回去。
沈景言低头看着地面上已经哭成泪人的温云,在心里叹一口气,从口袋中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杨谨。
杨谨接住后,弯下腰塞到温云手中:“温先生,您擦擦。”
纸巾没抓稳飘落到地上。
见温云情绪无法平复,沈景言冲着杨谨示意,让他跟着自己来到一旁。
“怎么样了。”
杨谨压低声音说,生怕被地上那位知道:“不太乐观,医生说他下半身多处骨折,左腿神经外加腰椎爆裂性骨折,马尾神经断了。”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还要看后续恢复。”
这还是杨谨挑着说的。
他也不方便说得太仔细,总不能对着沈总说,他所谓的这个父亲未来可能大小便失禁,很长时间又或者可能再也无法行走,还可能会影响下半身功能。
虽然知道这件事之后,杨谨恨不能拍手鼓掌。
道德和他的良心发现在互相搏斗。
一方面是觉得这个管不好下半身的男人终于有人惩治他,另一方面又担心沈总。
在杨谨的印象中,沈景言是个外表淡漠心里却无比柔软的人。
就像现在,即使是在出差,他也依旧赶回来看一眼。
沈景言听见这些,深呼吸几下:“肇事的人有出现吗。”
杨谨被问到这个,摇摇头:“没有,肇事逃逸,我已经联系人去处理了。”
最奇怪的就是这一点。
他查过监控,沈历山是吃完饭出来后被撞的,那辆车就像突然出现的一般。
目的性极强,油门踩满直直冲着沈历山方向开去。
在撞完人后便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比起事故,更像是有所预谋。
沈景言点点头,正好见到医生出来。
医生刚出来温云就从地上起身凑上去问,两人说了几句后,医生便朝着沈景言方向看过来。
“沈历山家属吗?”
沈景言走过去:“是。”
“那你跟我来一趟。”
被领到所属于他的科室内,医生坐在电脑桌前,手握着鼠标点击屏幕。
随后看向沈景言:“坐。”
沈景言闻言在他旁边坐下。
医生随口一问:“你是他的?”
听见这个问题,沈景言眼睛挪向电脑屏幕:“儿子。”
医生点点头:“沈历山的情况可能他们刚刚跟你说了一点,他的马尾神经断裂,我们给他做了神经吻合,不过下半身耻骨骨折,骶骨骨折,还有盆骨左边,左腿神经也有受损,后续可能需要进行几次手术才能完全处理完。”
“具体次数还要看他身体恢复程度。”
沈景言点头:“麻烦您了。”
了解完具体情况,沈历山的手术也完成,人还昏迷着,暂时只能在重症病房内监护。
温云不舍得走,跟个守护神一样蹲在病房外面。
沈景言走到他身边:“现在还不能进去看,别在这里守着了。”
地上的人压根没听见一样,还有些呆滞。
他叹了口气:“吃东西了吗?”
温云这才抬起头,缓缓开口:“没有。”
沈景言回过头示意杨谨过来,点点地面上蹲着的人,吩咐道:“带着他去吃点东西。”
杨谨马上答应:“好的沈总。”
只是温云依旧坚持不走。
最终沈景言失去耐心,声音淡淡的:“你在这里一直盯着他也不可能马上好起来,如果不想要自己的身体先垮掉,就先去吃饭。”
被他的语气凶到一愣,温云这才温温吞吞站起身,窝窝囊囊去拉他衣袖:“景言你别生气,我现在去。”
沈景言把袖子从他手中抽离:“没有生气,让我安静一会。”
杨谨意识到沈总此时此刻状态不对,马上伸手扶住歪歪扭扭的温云,眼里带着深深的担忧。
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沈总,您要吃点什么吗,我给您带回来。”
“不用,你们去就好。”
沈景言唇边挂着淡淡的笑,对杨谨温和说一句:“辛苦你了。”
“不辛苦。”
杨谨一直不认为自己是牛马。
他对工作那么尽心尽力,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人是沈景言。
在他身边工作的这段时间,虽然需要负责的事情很多,但如果有忙不过来的情况下,沈景言会接手过去,对他说一句:“休息一下,剩下的我来。”
偶尔加班到很晚,他也会给喊人给员工送宵夜,报销打车费送员工回去,加班费也是一分不少。
杨谨有时候听着其他朋友抱怨公司如何,他一个字也无法附和,朋友都说他是当牛马当疯了。
也只有杨谨自己知道。
沈景言对他说过最多的话是:“辛苦你了,麻烦你了,谢谢你。”
给他加过最多的其实不是班,而是工资。
这位年轻的沈总总是秉承着多劳多得的规矩,以至于公司里其他员工反而都还挺喜欢这位年轻老板的。
毕竟完成工作就能得到奖金和升职机会,这谁不乐意干呢。
杨谨回过头看一眼站在走廊上低头看手机的沈景言,心里担忧更加浓郁。
那个人形单影只,那件薄薄衬衣让他显得那么单薄。
还是打包一碗粥回来给人喝吧。
杨谨想着,扭过头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