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清华科技园C座17层，启明科技会议室。
气氛带着一丝凝重。孙晓站在投影幕布前，额角微微见汗，屏幕上清晰罗列着十五家目标商铺的详细信息：位置、面积、当前市场评估价、团队砍价后的最终报价。
“周总，各位，”孙晓深吸一口气，“十五家旗舰店选址，全部位于核心城市的核心商圈或高校辐射区。面积普遍在700-1000平米之间。我们团队过去一周，几乎磨破了嘴皮，动用了所有能用的关系，甚至林总那边也帮忙施压了几家最难啃的骨头...已经把单价压到了我们能触及的极限。”
他指向汇总行，那个数字触目惊心：
“十五家商铺产权总购置成本：￥118,350,000！”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低低的吸气声。一亿一千八百三十五万！这比之前预估的八九千万又高出了一大截！
“详细情况如下，”孙晓快速切换页面，“最便宜的成都春熙路那家568万，最贵的上海南京路那家直接冲到了1520万！北京中关村和西单的两家也都在1000万上下。所有报价，都已经是当前市场下我们能拿到的最低地板价，再压，卖家宁愿不卖了。”
资金缺口瞬间从预估的八九千万左右，膨胀到了近三千万！母公司注入的7000万借款，加上启明科技自身预留的灵活资金，也远远不够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主位的周明身上。苏雨辰眉头紧锁，张宏更是脸色发白，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计算器。就连远程接入的苏雨晴，也陷入了沉默。
周明脸上看不出喜怒，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仿佛在丈量着数字的重量。几秒钟的沉寂，却让会议室里的空气几乎凝固。
终于，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却带着一种成竹在胸的沉稳：“价格压到这个程度，孙晓，你们团队尽力了，做得很好。”
他顿了一下，语气斩钉截铁：“买！一家都不能少！位置、面积，都是我们未来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核心资产，现在贵一点，未来翻倍赚回来！”
“但是周总，资金缺口近三千万...”张宏忍不住提醒。
“商业地产贷款。”周明吐出五个字，清晰有力，“这十五家商铺，产权清晰，位置优越，是银行最优质的抵押物。立刻启动抵押贷款流程。”
他看向孙晓，语速加快，指令明确：“孙晓，你亲自负责！目标：十五年期限，首付比例压到50%！剩下的50%，用商铺本身做抵押，向国有四大行申请商业地产开发经营贷款！利率可以谈，但期限和首付比例是底线！”
孙晓精神一振，压力瞬间转化为动力：“明白，周总！我立刻联系工行、建行的分行行长，他们之前对我们在核心地段购置大宗商业物业就很感兴趣！有母公司授信和店铺本身做双重背书，加上现在宽松的政策环境，我有信心在两周内，不，十天内敲定最优贷款方案！确保六月底之前，所有商铺产权完成过户，拿到大红本！”
“好！”周明拍板，“叶蓁蓁，你那边同步加快装修进度，产权一到手，立刻无缝衔接，确保7月15日十五家‘启明星辰’同时点亮！张宏，全力配合孙晓，准备好所有财务资料，把报表做得更漂亮些！散会！”
资金的重压，在周明冷静而高效的决策下，再次被撬动杠杆化解。会议室里凝重的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目标明确、分工协作的高效运转。
下午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在清华园第六食堂略显嘈杂的大厅里投下斑驳的光影。正是饭点，人声鼎沸，弥漫着饭菜的混合香气和年轻学子特有的蓬勃生气。
周明端着餐盘，里面是再普通不过的西红柿炒蛋、红烧豆腐和米饭，刚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个清丽的身影便出现在他对面。
“这里有人吗？”林晓玥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少了往日的疏离感。她同样端着简单的餐盘。
“学姐，请坐。”周明做了个手势，嘴角自然上扬。
林晓玥放下餐盘，动作利落。两人相对而坐，画面瞬间吸引了周围无数道目光。
“看！是周明！还有林晓玥学姐！”
“他们俩…怎么坐一起吃饭了？”
“我的天，林学姐居然在笑？我没看错吧？”
“周神不愧是周神，连冰山女神都能融化？”
“完了完了，我的女神啊…心碎…”
细碎的议论声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涟漪般扩散开来。男生们看向周明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羡慕嫉妒恨，女生们则好奇地打量着这对组合。周明的“清华创业偶像”光环和林晓玥“人机交互实验室冰山女神”的名头，让这顿普通的食堂午餐变成了校园焦点。
周明恍若未闻，用筷子夹起一块豆腐，随口问道：“学姐最近忙吗？人机交互那个国家级项目的结项报告压力大不大？”
林晓玥小口吃着青菜，摇摇头：“还好，框架搭好了，剩下是细节填充。倒是你，”她抬眼看向周明，目光里带着一丝探究和不易察觉的关切，“刚搞定那么大的投资，现在又要买那么多铺子，资金链…绷得住吗？”她的消息显然很灵通。
周围竖着耳朵偷听的几个男生差点把饭喷出来——铺子？融资？这对话怎么听着像两个老总在谈生意？
周明笑了笑，笑容里带着掌控全局的从容：“地基打牢了，才能起高楼。买铺子是战略投入，现金流有网吧、话吧、VCD和星辰电脑撑着，稳得很。”他顿了顿，压低了些声音，“学姐，上次发你的‘灵犀’的UI设计草图，那个‘信息气泡’的拟物化设计，你觉得怎么样。”
提到“灵犀”，林晓玥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清冷的脸上浮现出专注的神采：“气泡的弧度还在微调，想让它看起来更轻盈，更有‘心意’瞬间抵达的灵动感。还有预设的表情包体系，你可以让团队收集最自然、最高频的表情原型，从真实场景出发，而不是凭空设计。”她语速比平时快了些，显然对这个项目投入了极大的热情。
“从真实场景出发…这个思路很对。”周明点头赞许，“用户不需要被教育，需要的是被理解。对了，上次说的那个‘已读回执’功能，隐私争议很大，我们内部也讨论激烈。学姐怎么看？”
“双刃剑。”林晓玥一针见血，“便利的同时带来压力。我建议做成可选项，并且默认关闭。把选择权完全交给用户，同时在设计上淡化它的存在感，避免造成社交绑架。”
两人就这样，一边吃着几块钱的食堂饭菜，一边探讨着价值数亿甚至未来可能百亿级别的产品核心设计理念。从表情包的颗粒度，聊到不同网络环境下的加载动画优化；从群聊管理的权限设计，又聊到如何平衡功能强大与界面简洁。专业术语夹杂着对用户体验的细腻洞察，听得旁边几个计算机系的同学如痴如醉又自惭形秽——这境界，差太远了！
食堂的喧嚣仿佛成了背景音，他们自成一方天地。
“周明，”林晓玥放下筷子，用餐巾纸轻轻擦了擦嘴角，动作依旧优雅，“之前答应你的事，确定了。人机交互实验室那边，秦枫、赵敏、还有方维，他们三个核心成员，我都谈好了。”她看着周明，眼神坦然而坚定，“等我六月份毕业，正式入职启明。他们几个，也会在我入职后陆续过来报道。”
这个消息，价值千金！秦枫的逻辑架构能力，赵敏的动效天赋，方维的前沿技术嗅觉，都是清华顶尖水准！他们的加入，将极大补强“灵犀”项目的技术班底！
周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由衷的感激。他端起手边的免费汤碗，以汤代酒：“学姐，太感谢了！这真是最好的消息！欢迎你们！启明和‘灵犀’，需要你们这样的灵魂！”
林晓玥也端起自己的汤碗，与周明轻轻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微响。她唇角微扬，清冷的眉眼在食堂的日光灯下，竟显得格外生动柔和：“叫我晓玥就好。以后，是同事了。”
“好，晓玥。”周明从善如流，笑容真诚。这顿食堂饭，吃得值！
两人相视一笑的画面，再次谋杀无数偷偷关注这边的人，成为当天清华BBS十大热帖榜首的配图，标题耸动：《实锤！科技新贵与冰山女神食堂密会，疑似联手打造新帝国？女神亲口确认入职！》
傍晚时分，夕阳的金辉为清华老体育馆蒙上一层温暖的滤镜。
周明被吴哲硬拉了过来。“老周，必须来！哥们儿我这回是真要毕业了，再不发力，徐雅这朵高岭之花就真成别人家的了！”吴哲的语气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眼神也比平时亮了许多。
推开排练厅的门，里面正放着舒缓的拉伸音乐。几个社员在压腿、活动关节。他们的目光一下子就被门口的两人吸引了——尤其是周明。启明科技的创始人、清华的风云人物突然出现在舞蹈社，这本身就足够引人注目。
很快，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徐雅正在窗边做着拉伸，修长的脖颈像优雅的天鹅。她显然也看到了他们，动作微微一顿，清澈的目光先是落在周明身上，带着一丝惊讶和礼貌。
“周明学长？好久不见。”徐雅走了过来，落落大方地打招呼，眼神里是纯粹的欣赏和一丝好奇，“听说你的公司最近又有大动作了？恭喜。”她的声音清脆悦耳。
“谢谢。”周明微笑颔首，“陪吴哲过来看看，他说快毕业了，想跟老地方告个别。”他巧妙地把话题引向吴哲。
徐雅的目光这才真正转向旁边的吴哲，带着一丝探究和许久未见的打量。吴哲瞬间挺直了背，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紧张，但微微发红的耳根还是出卖了他。
“吴哲学长，也好久没见你了。”徐雅的语气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
“是…是啊，忙着毕业设计，还有…嗯…”吴哲有点卡壳。
这时，徐雅的闺蜜苏絮笑嘻嘻地凑了过来，眼神在吴哲和周明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吴哲身上：“吴哲学长，听说你最近在外面报了个舞蹈班？这么用心，是不是为了我们小雅啊？”她半开玩笑半是助攻地说道。
排练厅里其他社员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带着善意的笑意看着这边。
吴哲的脸更红了，他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看向徐雅：“是…是报了个班。学了点皮毛…那个…徐雅，我…我能跳一段给你看看吗？就…就当是毕业前的一个…心意？”他的声音带着点颤音，眼神里却充满了真诚和期待。
徐雅微微一怔，似乎没料到他会直接提出这个要求。她看着吴哲紧张又认真的样子，那双眼睛里仿佛盛满了星光，只为她一个人闪烁。她沉默了几秒，在苏絮轻轻推了她一下后，才轻轻点了点头：“好。”
排练厅里瞬间安静下来，连背景音乐都被人按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场地中央的吴哲身上。
吴哲走到中央，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似乎在酝酿情绪。当他再睁开眼时，眼神里多了一份专注和平静。他示意旁边一个相熟的社员帮他播放一段他准备好的、节奏舒缓的古风乐曲。
音乐响起。
吴哲开始动了。
他的动作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很简单，是一支基础动作组合的古典舞片段。抬手、转身、移步、眼神的流转……看得出，每一个动作他都经过了无数次的练习。手臂的线条还不够极致柔美，旋转时身体的稳定性也稍显不足，有些衔接处还带着明显的生涩感。
但是！
那不再是当初那个在舞蹈社压腿像受刑、转圈能把自己摔飞出去的“触电猩猩”！他的动作有了清晰的节奏感，脚下步伐稳定，最重要的是，他的神情无比专注而投入。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鬓角，每一次抬手，每一次凝望，都带着一种笨拙却无比赤诚的力量。他仿佛在用身体诉说着这一个月来，在陌生的舞蹈教室里，对着镜子一遍遍重复练习的笨拙努力，只为了在这一刻，能稍微靠近一点点他心中的那个身影。
一个月，从零开始，能跳成这样，已经是一个奇迹。这不是技巧的展示，而是一颗心的赤裸裸呈现。
排练厅里很安静，只有音乐和吴哲略显沉重的呼吸声。没有人嘲笑，只有被这份纯粹的努力所打动的安静。
徐雅静静地站着，目光紧紧跟随着场中那个笨拙起舞的身影。她脸上的平静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动容。她看到了那份笨拙下的执着，看到了汗水背后的真心。一种久违的、带着暖意的情绪，悄然在她心底蔓延开来。她想起了那次惨不忍睹的“硬肩”，想起了校医院里他的慌乱和自责，也想起了他消失的这段时间……原来，他从未放弃。
一曲终了，吴哲以一个不算完美但稳住了的收势结束。他胸膛起伏，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全是汗珠，眼神忐忑又期待地看向徐雅，像个等待宣判的孩子。
短暂的寂静后，是苏絮带头鼓起掌来，接着，稀稀拉拉的掌声在排练厅响起，带着鼓励和赞赏。
徐雅没有鼓掌。她只是看着吴哲，看了好几秒钟。阳光照在她脸上，映得她的眼睛格外明亮。她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跳得…挺好的。”她顿了顿，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又迅速恢复平静，“明天下午，我没课。”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吴哲瞬间瞪大的眼睛和狂喜的表情，又轻轻补充了一句，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上次那个《梁祝》修复版…还看吗？”
轰！
吴哲只觉得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喜悦瞬间冲上头顶，让他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仿佛踩在云端！他张了张嘴，却激动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拼命地点头，像个拨浪鼓。
“噗嗤…”苏絮忍不住笑出声。
周围的社员们也发出了善意的哄笑和起哄声。
周明看着好友那傻乎乎却幸福无比的样子，也由衷地笑了。他拍了拍吴哲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大学校园里的爱情，或许就是这样，带着青涩、笨拙，却又无比纯粹和勇敢。一次次的挫败，一次次的努力，笨拙的舞步，真诚的心意，最终换来了冰山的一角融化，换来了一个“明天下午没课”的邀约。未来会怎样尚未可知，但这一刻，努力得到了回应，真心被温柔以待，就是青春里最动人的篇章。
夕阳的金辉铺满了整个排练厅，将吴哲脸上傻笑的光芒和徐雅眼中那不易察觉的暖意，都镀上了一层温暖而美好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青春、汗水、努力和刚刚萌芽的、带着无限可能的甜蜜气息。让人忍不住期待，他们后续的故事，会如何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