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灵韵”舞蹈工作室的落地镜前,回荡着悠扬的古典乐,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汗水和松香的气息。吴哲穿着崭新的黑色练功服,正以一种近乎悲壮的姿态,努力将自己的身体折叠——他在压腿。只见他一条腿颤巍巍地架在把杆上,高度勉强及腰,另一条腿努力绷直,身体前倾,双手死死抓住脚踝,脸因为用力而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都冒了出来,嘴里发出痛苦的“嘶嘶”声,活像一只被强行拉伸的树懒。
“放松,吴哲同学,呼吸,别对抗。”一个清亮悦耳的声音响起。指导老师林晚晚站在他侧前方,她穿着贴身的藕荷色练功服,身形修长匀称,脖颈如天鹅般优雅,简单的丸子头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她是中央舞蹈学院古典舞系的高材生,气质温婉中带着舞者特有的韧劲,此刻正耐心地指导着。“胯根要打开,感觉筋膜的延展,不是靠蛮力硬压。”
“老……老师……我感觉我的韧带……它……它有自己的想法!”吴哲龇牙咧嘴,声音都在抖。
“噗……”旁边休息区传来一声毫不掩饰的轻笑。
周明大爷似的瘫在舒适的懒人沙发里,手里捧着一杯咖啡,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致地看着吴哲的“酷刑表演”。他今天纯粹是来当“监工”兼“金主”的——吴哲为了兑现“为爱学舞”的誓言,央求他找的专业舞蹈老师,学费自然也是周明这个“好兄弟”友情赞助。
“周明!你……你还笑!”吴哲悲愤地扭过头控诉。
“我没笑,”周明一本正经地放下咖啡杯,嘴角却压不住地上扬,“我是觉得你这种‘身残志坚’、‘为爱献身’的精神,特别感人肺腑,值得载入史册。”
林晚晚也被周明逗笑了,眉眼弯弯,像月牙儿:“周先生真幽默。不过吴哲同学确实很努力了。”她走到吴哲身后,双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和后背,带着一股柔和却坚定的力量帮他调整姿势,“来,跟着我的力,吸气——呼气,往下沉一点……对,就这样,保持住,感受拉伸……”
吴哲顿时像被点了穴,在林晚晚的引导下,居然真的往下沉了一点点,虽然表情依旧狰狞,但姿势标准了不少。他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老师那专注的侧脸,耳根子悄悄红了。
周明看在眼里,端起咖啡杯挡住笑意,心想这学费交得值,至少养眼。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成了吴哲的“血泪史”与周明的“喜剧时间”。
旋转练习:林晚晚示范了一个漂亮的平转,身姿轻盈如风。轮到吴哲,他像只喝醉的陀螺,歪歪扭扭转了两圈,脚下拌蒜,眼看就要扑街。周明眼疾手快,把旁边一个柔软的瑜伽垫踢了过去。吴哲“噗通”一声摔在垫子上,毫发无伤,就是有点懵。
“平地摔跤也算基本功?”周明挑眉。
林晚晚忍俊不禁,赶紧上前扶起吴哲:“没事没事,刚开始重心不稳很正常。我们慢一点,先练单脚重心……”
跳跃练习:林晚晚一个轻盈的“大跳”,滞空感十足。吴哲铆足了劲,奋力一跃……离地高度勉强超过一个手机高度,落地时还踉跄了一下。
“嗯,这个……爆发力还有很大提升空间。”林晚晚努力寻找着合适的措辞。
周明幽幽补刀:“吴哲,你这跳跃,用来跳过马路牙子都费劲。确定要用这个去打动‘高岭之花’?”
吴哲恼羞成怒:“我……我这是厚积薄发!你懂什么!”
身韵组合:这是最“惨不忍睹”的环节。林晚晚示范的一段古典舞身韵,行云流水,指尖眉梢都带着韵味。吴哲跟着做,却像个关节生锈的机器人,动作僵硬,手脚仿佛刚认识不久,配合得极其别扭。一个简单的“云手”,他做得像在驱赶蚊子;一个“提沉”,他做得像便秘发力。
“噗哈哈哈!”周明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老吴,你这哪是跳舞啊?你这是行为艺术!抽象派的!”
林晚晚也笑得花枝乱颤,赶紧转过身去掩饰,肩膀一耸一耸的。吴哲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看着老师忍笑的背影,又莫名觉得……好像也没那么丢脸了?至少老师没嫌弃他。
中场休息。吴哲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瘫倒在地板上,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酸痛,感觉骨头都散架了。周明慢悠悠踱过去,递给他一瓶运动饮料,顺便“好心”地把他掉在地上的手机捡起来。手机屏幕还亮着,壁纸赫然是徐雅在舞台上跳《梁祝》的剧照,身姿翩跹,眼神灵动。
吴哲看着屏幕,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柔软,疲惫仿佛都消散了几分,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傻笑。他挣扎着坐起来,灌了几口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再来!”
周明看着他眼中那簇为爱燃烧的小火苗,再想想他刚才那惨不忍睹的舞姿,内心感慨:爱情的力量,果然能让人盲目地挑战不可能。
趁着吴哲短暂休息恢复体力,林晚晚走到周明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用毛巾轻轻擦拭着额角的细汗。近距离看,她的皮肤细腻,鼻梁挺翘,侧脸的线条优美流畅。
“周先生是做什么的?看起来不像纯粹陪朋友来玩的。”林晚晚主动搭话,声音带着运动后的微哑,很好听。
“开了个小公司,瞎忙。”周明回答得轻描淡写,目光落在吴哲身上,“主要是监督这家伙,怕他半途而废,浪费我赞助的学费。”
林晚晚轻笑:“吴哲同学虽然……嗯,肢体协调性有待开发,但这份决心和毅力很难得。为了喜欢的人做到这一步,挺感动的。”
“是啊,傻人有傻福,或者说,傻劲。”周明也笑了笑,话题一转,“林老师是央舞的高材生?怎么想到来工作室兼职教学?”
“嗯,今年马上毕业。”林晚晚点点头,眼神清澈,“想多积累点教学经验,也接触不同的人群。而且……”她顿了顿,笑容坦然,“也得养活自己嘛。纯粹的舞蹈演员之路,没那么好走。”
周明点点头,表示理解。他注意到林晚晚说话时眼神明亮,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一份脚踏实地的清醒。这姑娘不错,不矫情。
“对了,”周明像是想起什么,“我们公司最近在策划一个大型的线下活动,需要一些高水准的暖场或主题舞蹈表演。不知道林老师有没有兴趣接这种商演?或者有没有同学可以推荐?费用方面好商量。”
林晚晚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商演机会,尤其是大型活动,对她们这些马上要出校门的学生来说,既是难得的实践和展示平台,也是重要的收入来源!
“真的吗?当然有兴趣!”她语气带着一丝惊喜和雀跃,“我有很多同学都很优秀!古典、现代、民族都可以!周先生方便的话,我们可以留个联系方式,我把一些资料和demo发给你看看?”
“没问题。”周明爽快地拿出手机,两人互加了联系方式。吴哲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内心疯狂吐槽:老大!你是陪我来练舞的还是来拓展业务的?!
短暂的交流结束,下半场“酷刑”继续。吴哲在林晚晚的专业指导下,咬着牙,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枯燥的基础动作。汗水浸透了练功服,滴落在光洁的木地板上。他的动作依旧笨拙,甚至有些滑稽,但那份专注和拼命,却让旁观者动容。周明收起了玩笑的神色,安静地看着,偶尔在林晚晚讲解时,也若有所思地听着那些关于“气息带动”、“内在韵律”的专业术语。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吴哲几乎是虚脱般地直接躺倒在地板上,胸膛剧烈起伏,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但他脸上,却带着一种近乎傻气的满足笑容。
林晚晚也微微喘着气,走到吴哲身边,蹲下身,递给他一条干净的毛巾,笑容真诚而温暖:“吴哲同学,今天真的很棒!进步很大!特别是那份坚持,非常了不起!下次课,我们巩固今天的内容,然后开始学习一小段简单的组合动作,好不好?”
“好!好!谢谢林老师!”吴哲接过毛巾,声音嘶哑却充满干劲,眼睛亮晶晶的。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学会了组合动作,在徐雅面前笨拙却努力展示的样子。
周明走过来,拍了拍吴哲汗湿的肩膀,然后看向林晚晚,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辛苦林老师了,把他从‘行为艺术家’的边缘拉了回来。下次课时间您定,直接通知他就行。”他指了指地上的吴哲。
林晚晚忍笑点头:“好的,周先生。”
周明弯腰,一把将瘫成烂泥的吴哲拽起来,半拖半扶地往外走。走到门口,他像是想起什么,回头对林晚晚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林老师,下次课……记得给他准备个冰袋。”他指了指吴哲还在哆嗦的腿,“我怕他这‘厚积薄发’,明天连路都走不了。”
吴哲:“……周明!我跟你拼了!”
林晚晚站在明亮的舞蹈室里,看着两人“勾肩搭背”、吵吵闹闹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掩嘴轻笑出声。镜子里映出她姣好的面容和带着笑意的眼睛,额角未干的汗珠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她低头看了看手机里新存的周明联系方式,又看了看镜中自己因为运动而泛着健康红晕的脸颊,心情莫名地很好。
舞蹈室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门洒进来。吴哲为爱笨拙起舞的身影,周明看似毒舌实则支持的陪伴,还有那个关于“冰袋”的调侃,都像一个个跳动的音符,为这个下午谱写了一曲轻松、努力又充满希望的乐章。而未来,似乎也在这汗水和笑声中,悄然展开了新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