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的环境比外面好得多,空气干净,没有浓烈的酒精味。
人也少,只有七八个人。
有人在唱歌,还有几个人在桌前围成一圈,好像在玩什么游戏。
而且,仔细一看,不全是外国人,里面还有一张东方面孔。
他的气质很突出。
是个男性。
皮相优越,一个人坐在沙发一角,无视周遭的环境。
骨节分明的手指放置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看起来很忙的样子,和这些人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如果能用两个字来形容。
大概是:清冷。
温釉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看,我在外面找到了一个美人。”棕发男人叉腰,冲着他们,很得意地大声道。
除了那个人。
其余人都不约而同,抬头将目光看了过来。
他们眼里或多有惊艳,用英文赞美她,还有人邀请她一起坐着玩。
温釉被这种热情带动,耳尖有些红。
这时也知道他们不是坏人了,但第一次见面,多少还是有点尴尬,说谢谢。
……
宴潮生神色专注在屏幕上,没有理会那群吵嚷的人.
他没有完全放弃科研工作,热爱始终在这里。
尤其是在接受温釉去世的消息后。
他冷静下来了,知道生活该回到正轨。
没了赚钱的意义,便任由那个公司半死不活吊着。
反正以后挣钱也没人花,没什么好心疼和操心的。
来到他从来不会来的酒吧,也是因为指导他的美国教授在生物界还算颇有名望,说他刚下飞机,和同门师兄弟一起出去玩一玩,顺带放松一下心情。
宴潮生自认为没有什么心情好放松的。
他只想像个机器一样,忙起来,最好忙到什么都不想思考。
这样……
他失神了一瞬,冷峻的眉目掠过一丝惆怅与落寞。
就不会在偶尔的时候,忆起葬礼那天了。
“还差一个人!”
“Hey!烟抄僧,你也跟我们来玩。”
那人用蹩脚的中文念他的名字。
宴潮生继续敲着字,无视到了彻底。
等了几秒,那些人果然不说话了。
但不知是不是他太久没跟人说话,出现幻觉了。
“宴潮生。”有人在轻声叫他。
落在键盘上的手忘了敲击下一步骤,宴潮生睫毛微微颤动。
他好像……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
温釉的长相是东方面孔,又会说中文,便被那些人撺掇着,硬着头皮去“邀请”人。
她走到宴潮生跟前,小心翼翼喊了声。
“你好,你叫宴潮生是吗?”
“你的朋友让我过来告诉一声,他们想让你一起过去玩。”
抬头,四目相对。
看到温釉,宴潮生愣住了。
心脏跳动的频率,由缓慢,逐渐飙升。
他没有说话,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
他怀疑自己在做梦,害怕惊扰到这一幕,连呼吸都放缓了,生怕下一秒就消失。
温釉也站在原地,任由他盯着。
半晌。
那边等得都不耐烦了。
棕发男从沙发上跳下来,跑到这里,拉住温釉的手腕,大咧咧说。
“算了,他不来也没事,我们一起玩。”
温釉纳闷宴潮生奇怪的样子,好奇问了一句。
棕发男告诉她那个同门师兄弟是从内陆来的,性格比较沉闷死板,叫不动也正常。
温釉点头表示理解,坐在一起,和他们一起玩游戏。
游戏不难。
典型的酒桌游戏:真心话大冒险。
温釉玩了没几局,就抽到了,她选真心话。
卡片上,问题是:有过/X/生活吗?
在场的大多是男性,看到这个问题,都在起哄。
还有人打趣,说东亚人含蓄,这方面保守,温釉看着也是长得看起来就很乖巧的样子,肯定没有。
撒谎没有意义,更何况大家都不认识,又不是什么私密的事。
温釉不喜欢这种被管着的感觉,就跟顾湮不让她做这样那样一样。
她难得有了点小脾气,小声反驳,正视他们说:“我有!”
“哇!”起哄声更大了。
空气忽然静止。
“你有?”
身后传来一道冰冷的男声。
温釉转头,看到是刚才那个和她一样国度的东方人。
他盯着她,那双冷漠的眸子似乎隐隐含着薄怒,他的声音沉得可怕。
“和谁?”
周围人也被宴潮生的反应给惊异到了。
不理解他这副指责的态度,好像他和对方有着什么亲密关系一样?
他们看不下去了,纷纷打圆场,拍温釉的肩膀,让她别介意。
说他们这个新来的同门自己保守,所以想让别人也跟他一样保守。
温釉不大能理解,但还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后面他们觉得宴潮生败坏兴致,不理他,让温釉和他们接着玩。
“加我一个。”
宴潮生平静说,不等他们同意,就已经走到圆桌旁边,自顾自在温釉旁边坐下。
“这……”
那些人面面相觑。
对上他们吃惊的表情,宴潮生已经抽起了卡牌,神色自若。
“刚才不是还缺人吗,正好,学累了,我也想玩。”
就这样,宴潮生也加入玩游戏的队伍。
规则是比数字,谁的数字小,谁就是那个倒霉蛋。
宴潮生这局,刚好抽中最小的。
“真心话。”
“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宴潮生说话的时候,直直地盯着温釉。
藏在平静的外表下,骨节泛白,手中的卡牌快要捏烂。
从之前的失态冷静下来,他来不及思考温釉是怎么活下来的,又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自己的模样。
但他猜,大概率是故意的,包括承认她有过/X/生活的真心话。
她故意气他,气他这么久对她不管不顾。
不然怎么偏偏在今天他刚下飞机,恰好又进了这间有他的包厢?
……
宴潮生认输了。
这场失踪的戏码让他输得彻彻底底。
他承认了。
他喜欢温釉。
这几个月的日子,他放不下,也忘不掉。
不管以前她有几个义兄,有几个朋友,又是不是故意玩弄他的感情,他都不在意了。
他要的很少。
只要以后。
只要她的以后只有他一个人就行了。
“我有喜欢的人。”宴潮生盯着温釉,又完完整整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