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炳坤伸出手,托着陶培堇的下巴。
嘴角掉下来的米,都砸进他的手心。
林炳坤喂一口,就吃一口掉进自己手心的。
一碗饭,快吃完的时候,陶培堇别过脸。
“不吃了。”
林炳坤哄小孩儿似得把筷子往他嘴唇上蹭了一下。
“再吃一口。”
陶培堇不愿意。
一摇头,半筷子的米,都沾了脸上。
林炳坤也不生气,把手心里掉下来的米,一口塞进嘴巴里。
他伸出手指,想把沾在陶培堇脸上的米擦下来。
陶培堇偏不让他碰。
非说他的手太粗糙,蹭的他脸疼。
林炳坤没办法,就耐心的哄着他:
“那我用手背嘞,手背不糙。”
陶培堇就是不让他碰,挣扎着起床,要睡觉。
林炳坤看他迷迷糊糊的样子,喜欢的不得了。
自己那份米都没吃,就上前扶着摇摇晃晃的陶培堇。
“想睡觉了?”
陶培堇点点头。
陶培堇一说话,一股淡淡的酒气就飘出来。
呼出的热气,正巧扑在林炳坤的胸口上。
林炳坤心口一热。
连碗筷也没收拾,扶着陶培堇的手,微微颤抖。
他圈住陶培堇,垂下脑袋。
陶培堇似乎是困极了,又被圈着。
他无力地挣扎两下,没挣扎开。
于是睁着朦胧的眼睛,一抬头,就对上林炳坤黑漆漆的眸子。
林炳坤盯着他嘴角的米粒,呼吸一滞,情不自禁的低下头。
舌头一卷,把陶培堇嘴角的米粒,全部圈进嘴巴。
陶培堇推了他一下,有些嫌弃道:
“睡觉。”
睡觉?
林炳坤耳朵一热。
小幅度的点点头:“对,对,睡觉,睡觉!”
他抹了一下鼻尖,一弯腰,轻轻松松把陶培堇打横抱起。
“天冷,咱去床上睡。”
陶培堇被他这么一抱,有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他挣扎着想要下来。
胳膊刚抬起来,身体就陷进软绵绵的被子里。
陶培堇乖巧的躺在床上。
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雾蒙蒙的盯着林炳坤。
林炳坤双手支在床上,也瞧着他。
陶培堇揉了揉眼睛,忽然问他:
“你咋回来了?”
林炳坤微微一怔:“啊?”
他忍不住笑了。
“我一直没走呀。”
陶培堇头疼似得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那你不走了?”
林炳坤捉住陶培堇那只不安分的手:
“我不走,我媳妇儿在这儿,爹娘在这儿,以后都不走嘞。”
陶培堇想抽出来自己的手,但似乎想到什么,又停住了。
他偏过头,微微闭上眼。
“家?你还知道你有个家......”
听了陶培堇这句话,林炳坤胸口像塞了一团棉。
握着陶培堇的手,又捏紧了一点。
“你哪有家,外头才是你的家。”
陶培堇的声音闷闷的。
林炳坤垂下大脑袋,在陶培堇的手背上轻轻蹭了一下。
“外头哪有家,我是你男人嘞,你在哪儿,家就在哪......”
陶培堇的身体微不可察的轻轻一颤。
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把脸深深埋在被子里。
声音听起来有些含混不清:
“今天的梦,怎么这么奇怪.....”
林炳坤胸口更堵了。
梦?
这哪里是梦?
林炳坤蹬掉鞋子,爬上床,把陶培堇从被子里扒拉出来。
捧着他的脸,跟他面对面。
“媳妇儿,你瞧瞧嘞,这不是梦,我真的在家嘞。”
陶培堇眼底的雾气更浓了。
“这个梦.....这么真实.....”
他说着,眼皮就不受控制的慢慢合上。
呼吸变得浅起来。
林炳坤还想再解释两句,看他睡的这么香。
整个人都像泡在温泉里,都快柔化了。
今天在县城买了一天东西,又喝了酒。
确实该好好休息。
林炳坤保持着这个姿势,微微塌下腰。
跪坐在床上。
双手托着下巴,安静的端详着陶培堇。
越看越喜欢。
直到腿脚发麻,一群蚂蚁啃食似得,才不舍得站起身,侧躺在床上。
哪怕是躺下,也要面朝着陶培堇。
外头上霜了。
月光透过结霜的玻璃,也显得雾蒙蒙的。
像笼了一层白纱。
林炳坤喝的并不多,但这会儿,他觉得自己好像醉了。
头有点晕,肚子也热热的。
他忍不住把身上的棉袄脱了,只穿着一身里衣,飞快钻进被窝里。
屋里很安静,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陶培堇的身上凉凉的,他忍不住凑过去。
但又怕被人看到似得。
猛地转头环视了一圈房间。
瞧见屋子里仍旧是原来的模样。
才提心吊胆的转回头。
他拍拍自己的胸口,安慰自己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就是抱自己媳妇儿,有啥可偷偷摸摸嘞?
于是他捏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用力蹭了一下鼻尖。
一点一点,朝着陶培堇挪过去。
手指在自己腿上敲了两下,迟疑着。
然后又低头飞快的看了一眼陶培堇。
看见人仍旧熟睡着,就试探着朝陶培堇的腰上探过去。
手指尖刚搭上去。
林炳坤就屏住呼吸。
他抬起僵硬的脖子,看陶培堇没有什么反应,才大胆的把整个手,放上去。
陶培堇睡的急。
外头的棉袄都没脱。
林炳坤想了想,自己穿一身里衣,都觉得热。
陶培堇穿着这身棉袄,肯定更热!
他蜷了蜷手指尖。
“穿着厚衣服睡觉,这觉也睡不踏实嘞。”
林炳坤蹙起眉头,面色有些沉重。
他小心翼翼坐起身子。
越看陶培堇,越觉得他穿着折身衣裳,不舒服。
明天早上起来,冻感冒了可咋办。
那.....那就.....
他猛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给.....给自己媳妇儿脱衣服.....不.....不犯法吧......
那肯定不犯法!
他跟陶培堇啥没干过,不就是脱个衣服?
他.....他这是助人为乐嘞......
林炳坤暗自点点头。
觉得自己想的没毛病。
于是深吸一口气,粗糙的大手,覆上陶培堇棉袄上的系带。
解的时候,双手都在发抖。
两个手打架似得。
不听指挥,解了好一会儿,都没解开。
急的他满头大汗。
算了。
林炳坤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
抬手抹了一把额头。
不就是一个破系带!
“滋啦”一声。
直接从粗布上,撕扯下来了......
林炳坤瞧着手里带着线头的系带。
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搐两下。
他心虚的看了一眼熟睡的陶培堇。
明个儿媳妇儿醒了,
应该,
不会揍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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