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句话说得楚修容面色凝滞,谁都不会嫌拿到的好处多。但她不傻,人最切忌贪婪,特别是你没把握一口能吃得下的时候,自己根基浅,能用的人脉与资源还没到那份上,万一把握不住,脸可比楚修鸣丢得更大,好不容易进董事会,脚跟还没站稳呢。
她费尽心机与口舌,拉母家李家堵上身家入局。要是摔了,不说她在楚氏家族的地位,就是和李家那边的关系恐怕也会一落千丈,以后再想用就不容易了。
楚修南当然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大方让楚修容入场。
楚修容一开始绞尽脑汁,关系用尽,想要往大盘里伸满她的手。反观楚修南丝毫没有与她争夺的意思,就这样静静看着。
果然太久没见过好东西,急躁了。等受阻了,才发现吃不下。
楚修南估计也是在提点她,既然能把你带入场,自然也随时能踢你出去。现在有用,就做有用的事,什么心思都要往后稍稍。他们就算要斗,也不该是现在。
这不,刚从美国回来,就放下身段亲自寻来了白鹭山庄。给温隐那条珍珠项链,可是她外婆传下来的珠宝,忍痛割爱。
楚修容面上仍竭力保持优雅镇定,目光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品茗的男人。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楚修南才放下茶杯悠悠开口:“放心,乌洲岛我们也很看重,如你所说,我这接手日初,不知多少人盯着。连续亏了五年,这第六年要是不能在我手里有起色,说我败家纨绔的新闻八卦就该满天飞了。不过我最近确实分身乏术,阿隐前段时间生了场大病,怎么忍心离开?再多的钱哪里有亲人的命重不是?”
“说得也是,你们也不容易。”
“大姐放手去做,高啸那边我都交代好了,一定不留余力辅佐你。你们成功了,我也好喝口汤不是?”
楚修容微讶:“高啸?”
“是啊。”楚修南抬眸睨她,“我亲表哥信不过吗?”
楚修容皮笑肉不笑,“你的人,怎么会信不过呢。”
嘴上这样说,内心早骂人了。知道她暗中塞李家人,居然把他表哥塞进来。高啸的亲爸前段时间升迁,自己为官不方便出面,有个私生子倒是方便了。
这背后没点利益纠葛鬼都不信!
一块蛋糕就那么大,谁都想来吃一口。
行,她来当这船上的桨,由他们划,只要这船能到得了岸就行。
可怜最开始,大张旗鼓砸进去十几个亿的楚家二房和余家,辛辛苦苦,赔钱赔人,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她那二叔,也算干大事的一代枭雄,年轻时杀伐果决,能力远远胜于楚卢,老爷子去世,楚卢只是想要谋夺点遗产,都被他大手一挥收拾收拾跟丧家之犬似的落魄在外好多年。
结果老了老了,输在下一代了。老骥伏枥有什么用啊,命数就那么多。
背着势力庞大的老婆搞私生子,被抓着堕了胎,家里家外大闹一通,估计也想通了,60岁的人了,与其把身家砸给不争气的儿子使劲败了,不如好好留着,得闲养老去。
最近的楚董相比以前,可是平和多了。没有意外,下届董事会换届,就该是他们楚家父子的天下了。
楚修容手指紧紧按着茶杯,把一切野心与不甘都借着喝茶,吞进肚中。
外面门被轻轻叩响,楚修容唤人进来,助理走近后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楚修容点点头:“让她稍微等一会,我一会就过去。”
正在喝茶的楚修南抬眸,问:“谁来了?”
“你认识的,我公司的设计师。思娅要出下一季新款,她来送设计稿。正好,我个人的时尚设计也打算找她来商讨商讨,毕竟,是我亲自去英国请回来的设计师嘛。”
“江意夕。”楚修南表情莫名有几分难看,“她已经来了吗?”
“是,怎么了?”
茶杯重重置于桌面,楚修南冷笑:“大姐,有些事我不说你也应该清楚,这白鹭山庄现在的主人是谁?你来,欢迎。我也从来没打算把你赶出去。但别人,合该要经过我的同意吧。” 楚修容面容顿滞,刚刚还与她笑里藏刀的男人,现在是半分不遮掩的含怒。
她不明白,江意夕这些年与楚家关系一直不错,她的父亲叔伯与楚家私交密切,自己之所以邀她来思娅任职,也是出于这一层关系在。
更何况她与楚修南还是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
温隐也是他们的同学。
楚修容心中顿时一激灵!
温隐是高中末期进了精神病院,而自己这个堂弟,十分厌恶提及自己的高中生活。
她忙道:“是我考虑不周了。也是,我这就......”
楚修南没再理会她,倏然起身朝外走去。
问向门外的下属:“太太呢?”
“在葡萄园。”
葡萄园
温隐描绘落下一抹景色,12月的天气,外界已经纷纷下起小雪。这里的暖房内的景观依旧四季常青,待了几天,肺确实好受许多,没有寒冬来到的咳嗽,和强烈的刺痛感。
“喵~”
忽然视线内跃进一只不知从哪里跑来的小橘猫,正坐在草坪上对着她舔毛。温隐心下一动,当即放下画笔,起身去抱猫。
谁料猫瞧见她过来了,立马钻进了草丛中,却不想一不小心后腿被木枝牢牢卡住。
“咪咪。”
听它叫得凄厉,温隐趴下身子,爬进去掏猫。
半晌,等她带着小猫退出来时,又忽感似有半片阴影笼罩在身上,她愕然抬头,正正与女人一双琥珀色美眸相对。
“江意夕。”
葡萄架下,看向对面正给小猫擦着脸的女人,江意夕神情漠然,向服务人员要了杯意式咖啡,边啜饮边朝对面的人打量:“你生病了吗?面色看着不太好。”
温隐头也没抬,只淡淡回复了一句:“我的身体还用不着你操心吧。”
江意夕笑了笑,道:“这话说的,好歹是同学,你死了我还不是要给你送帛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