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包厢里出来。
韩灵乖乖跟在林然身后，一路走到了酒楼外的露天阳台。
看着自家CSO，韩灵犹豫着小心翼翼地想要解释。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
林然已经先对她摆了摆手：
“你等等。”
说着把韩灵一个人晾在露台上，自己转身又朝着酒楼里走了回去。
韩灵有些发愣。
站在露台的冬夜晚风里，差点儿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把事儿办砸了老板对她的惩罚……
片刻后林然回来了。
手里端着一杯热开水。
朝着韩灵这边递过来：
“先喝了，缓缓。”
韩灵下意识接过水杯，小心试了试温度，发现是温的，刚刚正好。
低头喝了一口，然后就一口气把整杯水全都咕噜咕噜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打了个嗝。
却突然觉得一阵恶心反胃的酒气骤然又涌了上来。
“呕——”
韩灵慌忙转身朝着一旁花坛弯下腰，一顿狂吐，把刚喝下去的温水和前面干掉的红酒白酒全给吐了出来。
但这样一顿吐。
吐完之后重新直起身子，却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大半，先前那难受晕眩的不适感也消减了许多。
林然笑笑：
“吐出来就好了。”
“以后别这么喝，伤身体。”
语气依旧轻松随意，一如平日里堂堂开心网CSO在公司时的悠然模样。
但一番话语却让人听得心头温暖。
暖得有些鼻子酸酸的。
韩灵看向林然，眼圈微微有些发红：
“老板对不起……”
是她立的军令状。
是她说好了一定会将任务圆满完成。
如今看来。
这个任务的难度，却似乎有些超出了她的能力范畴。
……
在韩灵的小声解释里。
林然也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解了一遍。
事实印证了他先前的推断。
开心网这次和东海市政府合作的公共信息平台项目，一开始其实进展很顺利。
因为当初赵伯君赵大书记亲自走访开心网总部、送上那“科技先锋、东海标杆”的八字评语，使得官方这边各个部门都不敢对开心网有半点马虎懈怠。
但公共信息平台搭建，需要串联协力的部门太多。
总有些部门少了些觉悟和眼力劲儿。
尤其是韩灵因为完成任务心切，得到林然的吩咐命令之后，更是把自家公司的利益尽可能让步出来，一心就为了能把这个项目做好。
反倒是因为把自家姿态摆得太低。
让一些部门单位生出了轻慢之心——
【你这么求着我。】
【我不提点儿要求，岂不是浪费了机会？】
但说白了。
这几个政府部门的领导们大概都不曾想过，这件事做成对于开心网而言并没有实质的利益回报。
本就是出于公心，舍了自己的利益，为东海乃至社会谋福。
有些人就是这样目光短浅，愚不可及。
你退一步，对方就进一步。
你退十步，对方就能蹬鼻子上脸。
林然微微叹气：
“这次是我疏忽了。”
“不应该给你这么大的压力，反倒是好心办成了坏事。”
韩灵用力摇头：
“不，不是老板你的错。”
“是我做得不够好……”
林然抬手制止了自家下属的自责：
“不，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韩灵听得微微一呆，下意识抬头，迎上的是林然那温和平静的目光：
“让你加油努力，全力以赴去做好项目。”
“是为了鞭策，让你不要懈怠。”
“但无论什么项目，都没有让开心网的核心骨干以牺牲自己为代价去完成的道理。”
“再重要的项目。”
“也比不上你这个人重要。”
“记住了。”
“如果再遇到今天这样的事，别服软，别退让。”
“再让你敬酒，直接把酒泼人家脸上。”
“惹了事闯了祸——”
“我替你顶着。”
冬夜晚风里，路灯的柔和光线洒落在酒楼露台上。
映照得男子身姿清俊而温暖。
心平气和的语气。
却带着令人心神踏实安宁的力量。
韩灵眼睛里有晶莹闪动，脸上却带着扬起的笑意：
“老板……这么帅的话，万一我喜欢上你怎么办？”
林然想了想：
“那让老程顶着也行。”
“他背锅比较有经验。”
韩灵：“……这么温暖的时候能不能别煞风景。”
林然笑，转而改口：
“总之，别有压力和负担。”
“相信你自己就是最好的，现在的韩大金花，在我心里，是10分。”
韩灵用力点头，眼里噙着晶莹和骄傲，忽而玩笑般撒娇地追问一句：
“那和小林总夫人比呢？”
林然哑然失笑：
“她当然是一千分。”
顺口对着说胡话的自家属下关切询问：
“你这是喝醉了还没醒吧要不再吐一会儿——”
韩灵：“……”
揍老板犯法吗？
在线等。
很急。
酒楼外露台上的对话没能持续太久。
因为很快听得卫生间那边传来某位慕大将军的呼喊：
“林然？林然——”
“嗨这小屁孩儿又哪儿去了……林然！！”
一秒从开心网CSO切回小号，实习生林二锤屁颠屁颠朝着酒楼内跑了回去：
“来了来了！”
“晚迎姐这边！”
目送自家老板风风火火离去背影。
韩灵忍不住又笑起来，摇摇头。
她这个老板啊……
好像永远让人看不透。
冬夜里的寒风吹拂而过，让人精神清醒，开心网堂堂新闻发言人韩大金花惬意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仿佛将先前那些心绪纠结都一扫而空：
【虽然看不透。】
【但。】
【却是值得自己死心塌地效力一辈子的好老板。】
……
一场风波，看似轻轻拿起又轻轻放下。
波澜不兴地就此揭过。
等慕晚迎从洗手间出来，林然和自家师父出了酒楼到路边打车。
慕晚迎照常要回趟公司小加个班、修订报表。
临上车前还不忘叮嘱林然晚上早点儿回家没事儿别在路上闲逛过马路注意红绿灯……
真把徒弟当小屁孩儿了。
目送自家师父坐着出租车远去。
站在路口前的林然抬头看了看天边夜色。
月光皎洁。
与城市路面上的霓虹灯光、马龙车水交相辉映。
站在这座南国最繁华的都市街头。
川流的车辆行人间。
林然想了想。
拿起手机。
有句话在开心网内部流传，的确没说错——
公司首席战略官阁下，心眼极小，擅长记仇。
自己的属下自己欺负就行了。
别人欺负。
不行。
一串电话号码拨出，倘若是寻常小事，这通电话他会拨给身为市委大秘的许晏舟。
但这次不同。
电话嘟嘟响了几声，被那头的人接起，温和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林然也笑：
“喂，师兄吗。”
“有件事儿，和你反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