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金蚁潮的出现,令所有人都忍不住瞳孔骤缩。
那些噬金蚁,每一个都有成年人的拳头般大小,坚硬的外壳闪烁着暗金色彩,密密麻麻的从深渊裂缝中涌出,在入口前方汇聚成了一道暗金色的浪潮,带着惊涛拍岸、淹没万物的骇人之势,朝着众天骄碾压而来。
那道暗金色的浪潮,落在众人眼中,就犹如黑白无常手中的勾魂索一般,谁碰谁死。
因为这噬金蚁,具备着一丝吞天蚁的血脉之力,勉强算得上是一种上古凶物。
而吞天蚁,身为远古十凶之一,号称可吞天噬地,湮灭万物,同时可以免疫任何灵气神通的攻击,非常强大。
噬金蚁虽然没有吞天蚁那般恐怖,但是它能够吞噬一切金属之物,任何以灵金铸造而成的法宝皆对其无效。
而且它们那暗金色的外壳十分坚硬,单个的噬金蚁,单凭其外壳,就能够抵御炼气境五重天修士的全力一击。
眼下这波噬金蚁潮,密密麻麻如同汹涌的浪潮,其数量,至少也得数以亿万计算。
数量如此之多,防御又如此之恐怖,还能免疫灵金法宝的攻击.....
就算是一尊洞天境的老怪物对上了,只怕也要颇为头疼。
于是有人大呼道:“如此多的噬金蚁把守入口,凭借我们的修为,如何能够闯进去?难不成要让我们还没进入秘境,就已经成为这些畜生的口粮了吗?”
声音中充满了惶恐,以及浓浓的不忿。
立刻有人附和道:“你们五大宗门,到底是来挑选弟子,还是来收割我们的生命的?!”
“是啊是啊,这片如浪潮一般的噬金蚁潮,就算是神桥境的修士也不敢说一定能够闯进去,更何况是我们?”
“太欺负了,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很多人心生绝望,进而产生了弄弄的怨怼之色,觉得五大宗门居心叵测,根本就不是诚心想要遴选弟子,而是要拿他们去喂蚂蚁。
云端上,五大宗门的使者漠然注视着下方的场景。
他们都听到了那些人的怨怼之言,却根本不为所动。
最后只有玄冥幽谷的使者嗤笑了一声,阴恻恻道:“连小小的噬金蚁潮都闯不过去,你们也配称之为天之骄子?也敢妄想成为我们五大宗门的入室弟子?”
话音冰冷,透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之色,无异于给那些心存侥幸、寄希望于以众人之力迫使五大宗门临时更改规则的人当头泼下了一盆冷水。
于是在面对那不断逼近的噬金蚁潮时,有人在权衡利弊之后,开始快速后退,甚至是直接退出了这片广场,放弃了进入秘境参加考核的念头。
毕竟和成为五大宗门的弟子相比,还是自己的小命更为重要。
也有人不信邪,使出了浑身解数咬牙前冲,然后身影瞬间被蚁潮淹没,在一阵渗人的咀嚼声中,顷刻化作了一具白骨,随即又被碾压成骨灰飘零。
不过更多的人既没有放弃,也没有急着上前,而是在和噬金蚁潮保持安全距离的情况下,凝神观察。
想要看看蚁潮的行进路线是否有迹可循,是否有相对薄弱、可供突破之处。
不过他们很快便发现,这些蚁潮的轨迹没有任何规律可言,而且密密麻麻的铺满了通往深渊裂缝的所有去路,根本就没有任何薄弱之处。
于是更多人的人心生绝望。
而随着蚁潮不断的逼近,他们距离广场边缘已经很近了。
若是退出了广场,就等于放弃了参与考核的资格。
这个时候,有人放声大笑了起来:“一群脑子生锈的蠢货!”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神色桀骜的锦衣少年蓦然间越众而出,朝着前方汹涌而来的噬金蚁潮冲去。
看着这一幕,许多人都有些不解,觉得这个口气很臭的家伙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他们都瞪大了眼睛,然后生出了一种“我确实是个蠢货”的感觉。
只见那名锦衣少年在距离噬金蚁潮仅有三尺的距离时,突然间高高跃起,瞬间离地有十丈之遥。
这个距离,就算蚁潮已经垒成了一度高墙,也绝对触碰不到这名锦衣少年了。
众人一下子就明白了锦衣少年的意图,他是想从噬金蚁潮的上空直接越过,然后冲入那道深渊裂缝之中。
毕竟噬金蚁虽然很恐怖,但是它们不会飞!
而且那道裂缝接天连地,就算跳的再高,只要能够进入其范围之内,就可以一头扎进去。
不过如今这道噬金蚁潮,已经蔓延出了极大的范围,按照那名锦衣少年跃起的高度和速度,至少要三个起落才能进入深渊裂缝之中。
此时锦衣少年的第一次跳跃已经力尽,将要落下来了。
而他的下方,就是密密麻麻的噬金蚁,一旦落下,必定会是个尸骨无存的凄惨下场。
便在此时,锦衣少年反手一握,掌心中便凭空多出了一杆长枪。
他抖了个枪花,手中长枪顿时如同怒龙一般插向了下方的蚁群。
一阵金属敲击声响起,火花四溅,那杆灵金长枪在片刻间就被底下的噬金蚁吞噬殆尽。
但是那锦衣少年却已接着这股反震之力,身形再次跃高了数丈,继续朝着前方的深渊裂缝靠近。
最终,这名锦衣少年在损失了三件法宝之后,成为了第一个进入裂缝之人。
众人哗然,然后瞬间热血沸腾起来,一边狠拍自己的脑袋,骂自己是猪脑子,一边则照葫芦画瓢,效仿那锦衣少年,从“空路”跃向那道深渊裂缝。
于是天骄高高跃起,如同蝗虫飞度。
在这期间,各自手段尽出,以各种方式借力蓄力,不让自己跌到下方的蚁群之中。
也有许多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在即将进入深渊裂缝的时候,蓦然间往身后轰出各种狠辣的神通法术,偷袭后方之人。
不少被偷袭的倒霉鬼们,被打了下去,跌入了下方的蚁群之中,下场极为凄惨。
于是这场空中争渡,又变得杀机四伏起来。
云端之上,龙象波若寺那个如同金刚一般的少年僧人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后,低低道:“大道酷烈,人命如草芥,悲乎。”
他的面容坚毅,目光看向下方时,流露出悲悯之色。
玄冥幽谷那边传来阴恻恻的笑声:“在此杀掉一人,进入秘境之后就会少去一个竞争对手,人性而已。降魔小师傅若是为此感到悲哀,在我看来....大可不必。”
说话的时候,此人站在一片阴影中,一对眼睛淡漠的注视着下方的各种暗算厮杀,真就犹如在看一场蝗虫飞渡一般。
天象宗那边。
白衣少女的目光一直落在林渊的身上,她对这个家伙有些好奇,或者说只有这个家伙,能够让她感觉不那么无聊。
她身旁,扶摇神色清冷,她的目光从林渊身上移开,落到了不远处一个麻衣少年的身上。
那麻衣少年相貌平平,只是一双眼睛却锐利颇人,眼神中藏着一股坚忍不拔的狠厉之色。
此刻,麻衣少年躲在侧后方的人群中,远远的盯着林渊的背影,神色冰冷,目光晦暗,犹如一条盯上了猎物的毒蛇。
扶摇挑了挑眉,眼眸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紫意。
然后她再看向那麻衣少年时,便看到了对方身上那股狂暴而内敛的雷电气息。
如此浓郁的雷电气息,居然会出现在一个不过炼气境八重天的少年身上,而且隐藏的还这么好。
绝对不是一句“精通雷法”所能够简单概括的。
而类似的雷电气息,扶摇只在林渊的身上看到过。
也就是说那个麻衣少年,也得到了那所谓的雷帝传承?
那位雷帝,到底留下了几份传承,这些传承之间是否有关联。
那个麻衣少年,又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份传承....
扶摇一时间不由得对那个麻衣少年有些好奇起来。
灵儿察觉到了扶摇的神色变化,便顺着后者的目光望去,很快就发现了那个麻衣少年的身影。
灵儿说道:“那个麻衣年好像一直在盯着林渊,他们之间有仇?”
扶摇摇了摇头,说道:“他们之间有无旧怨我不清楚,但是这两人之间,很可能会有一场大道之争。”
修行路上,一旦大道之争,便是生死宿敌。
灵儿不明所以,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待要询问。
一旁的陈青霄皱了皱眉,开口道:“大道之争?那个麻衣少年亦身怀雷帝传承?”
扶摇点头又摇头,有些不确定道:“不能确定,但我确实在他们身上发现了相同的雷电气息。这种气息,很像.....他们身上似乎都拥有某件同宗同源的雷霆法宝。”
说到此处,扶摇脑海中灵光一闪,那位雷帝,该不会是将他的传承切割成了数份,分别传给不同的有缘之人,然后.....养蛊?
若真如此,谁能最终胜出,令传承完整呢?
扶摇一向清冷,对修行之外的事情少有关注,但此刻对林渊和那个麻衣少年,却是同时生出了一丝兴致来。
她很好奇,这两个疑似都获得了部分雷帝传承的少年天骄,最后谁才是最终的赢家。
灵儿问道:“扶摇师姐,你说他们两个要是打起来,谁能赢?”
扶摇想了想,说道:“那个麻衣少年虽然气息内敛,但我能看穿他的修为,炼气境八重天。”
她的目光落在了林渊身上,有些疑惑道:“但是这个林渊,我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丝毫的灵气波动.....不知道他的境界究竟如何。”
一旁的陈青霄闻言不由吃了一惊,连师姐都看不穿那个林渊的真实修为?这个家伙从哪里学来的敛息术,竟然如此生猛。
要知道,师姐掌握了一门极为神异的天眼神通,不仅能够看透一切虚妄伪装,甚至还能够洞彻人心,看穿他人心中所思所想。
没有修出天人合一境界的修士,任你如何收敛气息、如何费尽心思伪装自己,皆难逃师姐的法眼洞彻。
但是眼下这个林渊,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他修为再高又能高到哪里去呢,却施展了天眼神通的世界都看不穿他的修为......
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难以想象的事情。
灵儿也讶异道:“连扶摇师姐都看不穿他的修为?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厉害的敛息术?”
她看着林渊的身影,使劲瞪大了眼睛。
好像只要眼睛瞪得够大,就能够看穿林渊的伪装一般。
扶摇摇了摇头,淡然道:“荒芜大陆浩瀚无垠,奇人异士多如牛毛,高出天外的神通法术更是不可尽数,有何值得奇怪的。”
灵儿说道:“这般看来,林渊这个家伙应该是要比那个麻衣少年厉害一些咯。”
陈青霄哑然失笑道:“收敛气息厉害,可不一定打架就厉害。”
不过他看向林渊的目光中,亦多出了几分好奇之色。
这三人说话的时候,在周身布下了天象宗的独门阵法,因此无人能够听到他们的言语。
不过下方的林渊,却是敏锐的察觉到了有数道目光在盯着自己。
林渊能够感觉到,这其中的几道目光,应该没有什么恶意,打量的意味居多。
但是从身后不远处传来的那道目光,却犹如凶狠的毒蛇一般,令林渊感觉如芒在背,很不舒服。
于是林渊后退了几步,在和前方的噬金蚁潮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之后,他猛然间转过身去,瞬间对上了一双平静而冰冷的眼睛。
正是那个相貌平平的麻衣少年。
在和对方目光相对的一瞬间,林渊就明白了对方为何会用这种目光盯着自己。
他在那个麻衣少年的身上,感受到了天雷珠的气息!
与此同时,被他炼化于雷泉之中的那枚天雷珠,也开始了躁动,向林渊传递出了一种极度贪婪的渴望。
那是一种要把对方彻底吞噬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