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找娟娟表姐一起玩。”
“就只找娟娟表姐，不找霖霖表哥啊？”
沈壮美摸摸儿子可爱的脑袋问，这孩子怎么那么喜欢跟女孩子玩，在村里最喜欢跟在隔壁刘大爷的孙女刘芝兰身后，偶尔才会跟哥哥弟弟们一起玩，到了外婆家也更喜欢跟娟娟表姐玩，不喜欢跟霖霖表哥和俊俊表弟玩，俊俊……
想起娘家小侄子，沈壮美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
龙龙没发现，他顾着躲开沈壮美，“娘，你洗手了吗？”
“还嫌弃我了，以前可是最喜欢娘摸你脑袋的。这孩子长大了就不好玩了。”
沈壮美看着龙龙，她好想念以前那个乖乖软软，整天围着她撒娇的小萝卜头，龙龙越长大越有自己的想法，玩伴多了，大多时候都不在她的身边转，还是有点不习惯的。
龙龙从碗里抬头，就剩两个饺子，他想慢慢吃了。怎么好吃的东西就会吃得快呢？
“娘，我长大了，不好玩。要不，你就听外婆的话，生一个妹妹出来玩，妹妹肯定好玩。本来我是要姐姐的，可是外婆说你生不了姐姐了，只能生妹妹，我想了下，妹妹也行吧。”
龙龙也学着外婆的模样催生，狡黠的目光很难不让人发现他的目的，贺笑生猜测是丈母娘跟龙龙达成了什么协议，这个叛徒，为了一点东西就将跟他的约定忘得一干二净。
龙龙小的时候也跟贺笑生要过姐姐，贺笑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反正龙龙很久没再提要姐姐的事，没想到这家伙长大几岁又提起了。
贺野生怒揉龙龙的头发，爱干净是吧，不让人揉他的头发是吧，他非得给这小孩揉成鸡窝。
龙龙扭着身体抗议，脸都快皱成橘皮，“不要，爹！脏！你的手脏！”
对付一个爱讲究爱干净的孩子，招惹他，让他投降的最简单方式就是让他脑袋乱哄哄，身体脏兮兮。
龙龙没有办法，只能求饶，他的头发是他的宝贝，作为全村唯一一个非寸头非蘑菇头的小伙子，他臭美得不让别人碰他的头发。
“求求你了爹，放过我的头发吧~”
“还要不要妹妹？妹妹可是会跟我一样将你的头发弄成鸡窝头的！”
贺笑生威胁道，稍微发善心放慢了揉搓龙龙头发的速度，但是手还没离开龙龙的头顶，龙龙眼珠子往上瞄，看到了贺笑生大掌的阴影，妥协了，“不要了，不要了，妹妹我自己要。”
“你怎么要？”
“我找刘芝兰结婚，结婚后就生一个妹妹给妈妈，这样外婆知道我们有妹妹了，就不会再追着娘要妹妹了。”
天真的语气，诚挚的语言，沈壮美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这么想，居然想要帮她生一个妹妹，宝贝啊，你怎么这么好。就因为外婆要妹妹，就要帮娘生妹妹，崽啊，你怎么这么会替娘着想呢。
贺笑生沉默，“看来娘还是想要你生两个孩子。”
他知道，丈母娘一直都想要他们多生一个孩子，农村人就还没有见过哪对能生孩子的夫妻就生一个孩子的，国家都鼓励生孩子呢，人就是生产力。
将来孩子要是去遥远的地方工作，还是发生什么问题，他们两夫妻身边没有个孩子看顾。丈母娘这样的想法不无道理，可是，他不想要媳妇儿再经历一次怀孕的痛苦，第一次的艰难还历历在目，呕吐、吃不下，消瘦、没精神，水肿走不了路，更加折磨人的便是生产，再来一次他受不了。
沈壮美点头，“唉……俊俊出事以后，娘就一直担心这样的事发生在我身上……唉……娘受刺激了，现在想事情都往坏处想。娘她也不是故意，谁知道一个不小心小俊俊就扎进水桶里……”
对于娘家的发生的不幸，沈壮美十分悲痛，却无可奈何。
龙龙听到了俊俊表弟的名字，整个人都沉静了不少，想起了娟娟表姐偷偷说的，鼻头有些酸酸的。
“娘，是不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俊俊表弟了？”
沈壮美已经吃不下了，她看着龙龙，“是的，俊俊表弟去了好远好远的地方。”
一句话说下来，眼泪就已经来到了眼眶，为了不让它掉下来，她抬头看屋顶，努力将它们憋回去。
走路摇摇晃晃的小表弟，不知道去哪里了。怎么不回家呢？
贺笑生知道媳妇儿难过，伸手拍拍他媳妇儿的手，“没事的，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再多的言语都是无力的，俊俊走了的伤痛就只能交给时间来抹平。她都这样难过了，她娘要怎么办啊，会不会整天怪自己没有看好俊俊，一边是失去亲孙的痛，一边是亲人和自己的责怪，她无法想象她娘要怎么过。
龙龙看着爹娘的样子，放下他的大碗，哒哒哒跑到了沈壮美身边，肉肉的身子拱进沈壮美的怀里，“娘，我想你揉我头发了。”
沈壮美勉强一笑，“娘没有洗手的哦，今天做了饭，捏了肉，可能还是油油的哦，这样也可以揉的嘛？”
她故意逗龙龙，谁都知道龙龙最爱干净，既然他送上门，她肯定不会放过。亲人的逝去是一辈子的潮湿，活着的人还要活着，龙龙已经察觉出她不开心了，主动送头发给她揉，她也不能一直不开心。
贺笑生轻咳，挪了下小板凳，坐在了母子两个旁边，伸出大手，“这么喜欢别人揉你，那爹帮你。”
龙龙吓得从沈壮美的身上支起大脑袋，手护住自己的头发，一脸防备地拒绝贺笑生，包子脸鼓鼓的，“不给你揉！”
“不行！你娘可以，我也要！”
贺笑生伸出魔爪，他都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都轮到这小子拒绝了。
“不要啊……”
龙龙开始喊救命，贺笑生作怪，父子两个人闹了起来。
“娘，快来救你的儿子啊，不然你的儿子就要被坏人揉脑袋了啊。”
龙龙求救沈壮美，等沈壮美被他们逗得不行，加入战场，父子二人默契对视，成功了。
这边，一家三口闹起来，驱散了心灵一部分阴霾。
外面堂屋却吵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