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都的初春尚还带着点冬日遗留的冷意，原身行李箱实在没能看的外套，再加上被送进去的太快，沈停云穿的还是陆离帮忙买的那身衣服。
说是加厚的卫衣实际单薄的很，运动裤因为尺码不合适更是漏了个脚脖子在外面。
被冷风一吹，还没上车的沈停云狂打好几个喷嚏。
刚拉开驾驶座车门的陆离看过来。
他的身高竟是比路虎车身还要高上那么一点点，视线从车顶越过去的时候，只能看见沈停云头顶的粉色发旋。
拧了拧眉，陆离绕到后备箱，在里面翻找一阵，再上车时扔给沈停云一件厚实的外套。“没穿过的，你直接穿走吧，不用还我。”
沈停云有些‘受宠若惊’，衣服上还带着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往身上一裹只觉得整个人都暖和了。
他忙不迭道谢，又拒绝，“还，还是要还的，你放心我会洗干净了再还你。”
陆离没看他，盯着后视镜将车子倒出去驶向主干道，等黑色路虎彻底融入车流中，他才终于开口，“我不习惯穿别人穿过的衣服。”
行吧。
沈停云点头，理解有些人确实有这方面的洁癖。
他默默揉了下衣服布料，确定这是自己这辈子打工能买得起的质量后，决定等自己嫌疑彻底洗清后买件新的还给陆离。
正值早高峰，路虎被堵在车流中走走停停半个小时才终于到达目的地。
沈停云又在车里睡了一觉，车子挺稳才将将苏醒，睁眼对上陆离晦涩难辨的眼神，有些莫名。
“陆队？”
陆队闭眼，率先下车。
“下来。”
没得到回答，他“哦”了一声老老实实下车，一股带着咸腥味的海风迎面吹来，沈停云方才还平静的心顿时“咯噔”一下。
是东水码头。
这会儿虽然不下雨了，但因为才下了一整夜的暴雨，水岸线上涨，原本的码头被淹没大半，也使得往日因为出海打渔而热闹的码头此时无比安静祥和。
除了零星几个来查看码头绑着的船只的渔家，就只剩下附近早起过来跑步的居民，偶尔还能看见几只被牵着遛弯的小狗。
“汪~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那边迈着欢快步伐的京巴犬穿着宠物犬专用雨鞋，一边发出兴奋的感叹，一边往水坑里踩，溅了主人一身水。
“汪~不要欺负你主人，你主人是这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类了，汪要懂得感恩。”迎面而来的德牧犬成熟又稳重，对比欢快的小京巴犬，它就像是一个懂事的大哥哥那样，对着弟弟循循教诲。
可惜京巴犬弟弟比较调皮，甩着脑袋装听不懂，两只汪汪互相嗅闻两秒就擦肩而过。
“沈停云。”
猛然拔高的呼喊把沈停云吓了一跳，他回过神，正对上陆离探究的视线。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陆离扫视了一圈两只小狗，“你刚刚在想什么？”
沈停云忙摇头，“只是看狗狗有些可爱罢了。”
紧接着又追问，“陆队长，你带我来这儿是做什么？”
陆离看向他的眼神依旧带着探究，却没再继续追问，而是示意他跟上带他往码头里面走。
等走到被警戒线包围的现场时才停下。
里面有外勤看见陆离出来打招呼，陆离伸手要来两个鞋套和手套，一套递给沈停云。
“这里是昨晚发现第一具尸体的案发现场。”他抬高警戒线示意沈停云进来。
“看见那边的垃圾桶了吗？”他指向已经被海水淹没大半的靠在路灯下的四个大垃圾桶。
“如果昨晚不是你的提醒，这位受害者就会像另一具尸体那样，被昨夜的狂风骤雨推向深海。”
他带着人站到垃圾桶的正前方，探员还在仔细清理现场可能遗留的证据，见状喊了声陆队。
陆离点头继续道，“运气好，可能像另一具尸体被海浪再裹挟着推回来，运气不好就会彻底涌入某个海底暗流再找不到。”
这话听的沈停云眼皮狂跳，不明白陆离跟他说这些做什么。
他礼貌微笑以示询问。
“你说你昨天晚上一直在商场发传单，但无论是你的言行举止，还是提醒我连环案的那些话，都让我怀疑你才是本案的凶手。”
“……”？
不是，哥你是直接演都不演的跟我摊牌了？
这么直接倒是把沈停云弄的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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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张张嘴，在对方毫无催促的眼神中沉默半响才艰难道，“陆队长，想让我自己证明我的清白？”
他觉得这话说出来都有些可笑，但陆离点头了。
“？？？”
他这下是真看不懂了。
难道在他穿越的时候，这个世界的司法系统增加了他不知道的设定？
什么时候嫌疑人还要自己查案自证清白了？！
沈停云肯定不能同意，就算他以后要重回公安系统也绝对不是这样回去，更何况现在陆离对他的怀疑本来就重，他心里还藏着秘密，如果真的参与查案……
“我带你去看另一具尸体的现场。”
思绪被迫暂停，他下意识应了声快步跟上。
等意识到自己手脚比脑子快一步时，人已经跟在陆离旁边了……
“……”造孽。
沈停云不得不承认，虽然上辈子被报复死的时候，脑子里窜出的那些：下辈子要做普通人，绝对不做警察这种想法。但真到了案子摆在眼前，伸手就能参与的时候，他还是会毫不犹豫踏进去。
即便这个机会周围遍布陷阱……
做了个深呼吸，他快步跟上。
东水共有五个码头，一码头靠近外面的主干道，所以垃圾桶的尸体是最先被发现的。
二码头稍微往里走，但因为礁石多渔船很少，平时更多是用来摆摊，尸体就是在礁石上发现的。
“尸体已经拉回局里，因为这段时间气温低，经常下雨，除了皮肤组织在礁石上撞击有部分缺失外，尸体保存的较完整。”
“除了这些。”
他站到较高的台阶上看向不断翻滚的海浪，“那具尸体和其他三具尸体都有点不同。”
“不同？”
“他的背部绑着一个用木头钉制的十字架。”
“呜哇——”
陆离的声音和天边俯冲下来的乌鸦声混在了一起。
是昨天的那只乌鸦。
它像是十分惊喜看到沈停云一样，飞速俯冲下来试图靠近。瞥见陆离才堪堪在空中来了个刹车，站在岸边的围栏栏杆上。
“人类人类——你到底为什么能听懂鸦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