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声音在耳边,温暖喑哑,吹得温敛耳尖有点痒。
但除此之外,只有冰冷的雨水透过防水的尼龙布料,渗透进他的衣服里,浸湿得温敛浑身都有些发寒。
“你……”在搞什么?
他想说,嘴唇动了动,没法挤出声音。
于是,女人将他再次抱紧,拥到怀中,属于她的信息素一个劲扑面袭来,强烈、侵占,温敛感官发麻,后颈传来异样的感觉,让他有些反胃想吐。
“我想了很久,从进这个空间时其实就在想了。”路岐这时才开口道,“温敛,你对我来说,大概是不一样的。”
这形似告白一样的话,来得可以说是毫无铺垫。
温敛半掩的眼睫微微滞了下,余光透过肩头,看向女人的侧脸。
不是平常那种冷硬或含笑的弧度,是柔和的、平缓的,那只放在他后腰的手慢慢往上移,按住他的背脊。
“我这辈子见过很多人。利用我的、被我利用的,想杀我的、被我杀的。所有人,都是利益漩涡里互相缠斗的船只……我心里不存在第二类人。”
“所以,我才更加不明白该怎么对你,怎么做,才是妥当的。”
女人沉沉吸了口气,那有些冷感的嗓音里,没有一点冰冷的余味。
“所以,你的意思是?”温敛的眩晕感渐渐消失了。
“我不知道。”路岐抱住他的身体,有点像一个无助的孩子,“我……我只知道,我不想让你死是真的。”
“所以,温敛,和我走吧,不要再做这个任务了。”她道,“剩下的,都交给我。”
这是一番多么感人肺腑的情话,尤其,这些话还是从路岐嘴里吐出来的。
从那个性格恶劣、冷漠无情,向来只会用微笑掩盖的一切的路岐嘴里。
比起从一开始就关切你、爱慕你的人,这种平时绝不会在乎你的人,突然对你展露的关心,其实更让人难以自持。
温敛也以为自己会有点什么反应。
但意外的是,他在路岐的臂弯里,感受着她胸腔内鼓动个不停的心跳,心中冷漠而毫无波澜,盯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觉得她的嘴只是机械地在动。
所以,当路岐低下头,想要吻他时,温敛张嘴,咬了她的下颌。
他尝到了嘴唇带进来的血腥味,属于人的味道。
“温敛。”女人叫了他的名字,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被咬了一口,“你是在拒绝我吗?”
温敛舔了舔唇下的血。
“我在
想,你在玩什么。
他的毫无动容是显而易见的,但路岐没有像往常那样强硬地对他,也没有笑着揶揄回来。
只是摇头,慢慢擦了他嘴唇下的血,声音暗暗的,像一条细而绵长的小溪。
“我刚才说的事,你可以好好想想。没有什么东西值得让你被困在这种四角天地里,被非人一样地监视。温敛。
他看着她,没吭声,或许是没有力气,或许是有在考虑她说的这些话。
路岐站了起来,雨水从斗篷雨衣上倾斜而下,就像踏雨而来时一样,她又再次伴随着湿阴阴的风,离开了。
“叮咚
报时AI悠悠地响着,到晚上11点了。
温敛看了眼自己的衣袍,几乎湿了一半,这种宽大的衣服里,温敛除了必须得穿的,别的都没穿。
偏偏复古的袍子制作得薄,属于路岐身上的水汽,早就染湿了他的胸腹和手臂。
他去摸兜里的纸条,果然,也湿透,字迹都变得有些模糊。
路岐刚才进来,温敛藏起了这张纸条。
因为她说的话,给他异常的感觉。
后面的话,就越来越奇怪。
路岐那种人,不可能让他主动放弃任务,更不可能让100%的概率变成50%。
所以才奇怪。
而且,温敛从没觉得路岐会对自己表示任何好意,也就没有想过,自己如果真的遇到那一天,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其实现在也不知道。
但肯定不会是刚才那样。
在她怀里,听着她那些情深之词,觉得恶心。
自己该不会潜意识里有点特殊癖好,就喜欢被人粗暴地对待吧?
温敛自己想完都翘起嘴角,觉得荒谬。
把纸条随手往桌上一扔,等它自然晾干,他解开腰带,衣袍就顺着肩膀全部滑落到地上。
AI说:“到该睡觉的时间了,这是少将设定好的时间。
“全身湿漉漉的我怎么睡?
温敛没理它,进浴室冲了个澡,出来时,开始有些犯困。
本来想去拿件衣服穿上再睡,但不容拒绝的眩晕感让温敛懒得理那么多了。
算了,反正又没人会来。
他湿着头发,窝进被子里,闭上眼。
温敛难得做了场梦。
梦见大火,惨叫,男人悲痛欲绝的吼声,还有女人和小孩子哭泣的声音。
所以醒来时,他心情就不怎么好。
窗外
大亮,雨已经停了,有鸟雀在枝头喝着清晨露水叽叽喳喳。
送早餐来的佣人敲响了温敛的房门,他今天是起晚了,昨天也睡得晚。
温敛觉得自己要是再在这空间里被多关几天,出去了恐怕得复健半年才能恢复成以前的状态。
“进来。”他揉着眼睛,懒洋洋地坐起来。
“先生,今天早餐是培根黄油吐司,还有……呀!”女佣差点没抓住餐车,一只手捂住眼睛,面红耳赤,“抱歉,我不是有意要看先生的……”
温敛是没穿衣服就睡了,但上半身也没什么关系。
“你把眼睛遮了还怎么推餐车?”他好笑道,“去柜子里……”
“先生,早上好。”
有人道。
女佣不是一个人上来的,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路岐今天来得很早,其实不是早,这才是她正常的通勤时间。
跟着佣人走进房间,看见青年削痩的上半身被窗帘后的阳光照得莹白,单边镜后的眼睛有一瞬间微微弯了起来。
因为有佣人在,所以她什么都没说,扫了眼就挪开目光。
温敛把被子拉上来挡住自己,微拧的眉在无声地警告:不准看。
也不想想刚才是谁面对惊慌失措的佣人,还一脸无所谓的态度。
“路医生要是提前打个电话,厨房就把您的早餐也一起准备了。”女佣说。
路岐道:“没事,我不饿。你去忙吧。”
她待人彬彬有礼,说话又温和,才来了没三四天,已经和别墅里的佣人们打成一片。
餐车和女佣一起麻溜地离开,女佣还在嘿嘿地发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反正她忘记给温敛拿新的衣服了。
门“砰”的一关,路岐转身,看见靠在床头的温敛因为刚睡醒,头发微微翘起,眼神却很清醒。
“你帮我拿下衣服。”他说,尽管是平静的语调,但贵族少爷讲这种话,果然还是天生就带着点命令的口吻。
路岐没动:“少爷,我是医生,不是管家。上半身而已,您也该起床自己走两步。”
现在的路岐,哪里还有半点昨晚温柔的影子。
温敛心想,我又不是只光着上半身。他不想路岐一会儿靠过来发现他基本什么都没穿,干脆直接强硬地开条件:
“给你报酬。三万够不够?五万?”
但温敛其实低估了自己那些有意思的反应,在**Alpha心里的位置,反正比钱重要得多。
她走了过来,温敛
把下颌都埋进柔软的被子里,一双绿眸有些凶地抬起来望着她:“……你要是敢掀我被子,我今天一整天都不会原谅你。
“才一整天吗?
“嫌少?那我可以给你多加几天。
路岐不置可否,弯了腰,温敛眯起眼把被子捂得更紧,谁知,她没有掀开,而是伸手进了被子里。
温敛感觉到她手掌冰冷的温度,身体都颤了下。
“路岐!你……!
“嗯?
“你停下,不……不准…
“为什么?早上这个时间倒是正好,原来Omega也会晨*啊。
温敛听她若无其事吐出那两个字,一张脸红得想杀了她,闭上眼咬了唇,修长的手指攥紧了被子,嘴里低低骂着她流氓要她停,身体的反应倒是很表里如一。
“这是治疗,先生。
“你……你先把你大早上就想着这种事的脑子治治……
路岐无声地哈哈笑了两声,俯下身凑近了他。
那距离很近,近到温敛仰起下巴就能嗅到淡淡的清晨露水的味道,快要被欲情包裹淹没的脑子里,还有一点清醒的意识。
“不一样……他自言自语。
“什么不一样,先生?
“路、路岐……你这个烂人……
她无缘无故凑过来肯定不是为了能更方便跟他说话,温敛最开始还有力气抓着被子,这下彻底抓不住了。
路岐一只手在忙,一只手替他抓住了被角。
“夫人,现在是例行的身体检查时间,让我看看好不好?
好个屁好。
温敛手指掩在唇边一个劲喘气,摇头的弧度当然被路岐无视了。
他的手臂被抓住,压在枕头边上,路岐覆上来,将他身上的被子掀开了一点,好以整暇地从狭窄的角度欣赏。
Omega白的皮肤早就染上淡淡的绯红,胸膛在上下起伏着。
“别……别看了……路岐……他软着发抖的声音,“烂人,哪有医生检查身体是这样的……
“谁让夫人喜欢呢,我不介意做点没有效率的事。
“我……我才不……!
最后那个字没说完,温敛脖颈向后,弓出了天鹅一样优美的弧度,喉结上都是细细的汗水。
那一瞬间,他的手似乎想要在空气中抓住什么,也许是被角,也许只是本能,他最后抓住了路岐的手。
他的指尖紧紧抠住她的手掌,陷入她的皮肤,雾蒙蒙
的眼睛在恍惚间转过来瞥见了她,没有松开。
反而更用力抓紧了她。
他似乎陷入了一种短暂的,没有安全感的状态,虽然多半是大脑多巴胺分泌过后引起的。
路岐没动,任由他抓住自己的手,身体往他那个方向倾了倾。
看着Omega张嘴喘息,嘴唇红得像被人咬过,可能是他刚才自己咬的。
就这样过了一会,温敛缓过来了些,望着头顶天花板的吊灯,嗓音微微沙哑。
“怎么……不甩开我?他说,“舍不得我主动抓你的手?
路岐面无表情:“医生也需要照顾患者的心情。
“你真要照顾我,就别一来就……
“那等你起床了就可以了?
温敛狭长的眼尾有一瞬间的不满,他偏过头道:“变态医生,反正就是想对我做这种事……
路岐也没否认,她其实可以客观地承认,温敛是漂亮的。变得脸红、眼睛红的时候尤其。
“你想穿哪件衣服?她问。
“不是不当管家吗?
“医生也可以在检查后给不方便行动的患者一些便利。
“……
她真是怎么都找得出理由来,温敛不悦,长腿伸出被子,往她膝盖上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
“比起穿衣服,我更想先洗澡。
“哦,要我帮您吗?
“你拿着衣服在浴室门口恭敬地等着。
温敛本来不饿,被烂人这么一折腾完,没饿也彻底饿了。
他冲了个澡出来,早餐已经有点凉了,路岐说好的衣服就随便搁在门口的椅子上,温敛套上,一边系腰带,一边在桌前坐下。
路岐在低头看什么,温敛一看,是昨晚自己写的那张纸条。
虽然干了,但因为泡了水,变得有些皱皱巴巴。
“警察署?她道。
“我认识几个高层的警官,你想想办法,说不定能准你走个后门查他们的终端。
路岐收了纸条,温敛在对面执起刀叉,准备开始享用他迟来的早餐。
路岐每天来上班也只是混个时间,给贺沉川做做样子,所以无所事事起来就开始聊天。
“好吃吗?
“不给你吃。
虽然她也不想吃。
路岐不讲话了,端起杯子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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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茶,就听温敛忽然开口道:
“你还记得昨晚的事吗?
她道
:“昨晚的事太多了您指的具体是哪一件?”
“你返回来以后跟我说的那些。”
路岐摸了摸下巴那里已经没有伤口也不知道是用药后痊愈了还是别的什么。
“哦然后呢?”
她十分模棱两可地说着看不出对昨晚的事到底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因为他咬出了血起码可以排除皮肤下面是机械电缆的可能。
那要么就是人格**精神障碍那一类的……
温敛原本这么觉得要不然就是路岐又在玩什么**的戏码。
跟她兜兜绕绕很累温敛干脆转着叉子直接说了:“你昨晚说找到了百分百能完成任务的办法所以要带我出去的事记得吗?”
路岐点头。
“不过睡一觉起来以后就反悔了。世上很难有百分之百的事呀先生。”
温敛猜到她会这么回答就是不知道说自己记得是真的还是装的。
“既然记得这么清楚那你应该也记得你抱了我还想亲我的事吧?”
温敛扯起嘴角
“难道路医生你睡一觉起来连这也反悔了?还是说你其实根本不知道昨晚还有这么一出?”
叉子插穿了薄薄的火腿在白瓷盘子上划出一点清脆而刺耳的声音。
“怎么会。”路岐面不改色“只是昨晚是想着虽然睡了您很多次但亲您倒是很久没有过了。”
所以才一时兴起?
“好。”温敛基本没吃什么将杯子里的红茶喝完放下叉子对她道“那我现在让你补回来吧。”
他戏谑地又像是挑衅。
“你不会又要开始反悔了吧?”
两个人是相对地坐在餐桌前的所以对方的表情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路岐嘴角的笑意稍稍从她脸上消失她淡淡地道:“你就这么想被我抱、被我亲?春天到了所以这么热情?”
“如果我说是呢?”
路岐没吭声或许是没想到温敛的反应不是生气骂人而是这样。
“路岐一个Omega都这样对你说了作为Alpha你要是拒绝我只能怀疑是你那方面不……”
他笑吟吟的嘴里的“行”字没说完路岐站起来走到了他面前拉开椅子坐下。
这次二人就是相邻而坐了。
“切尔斯的贫民这辈子还没被高贵漂亮的Omega投怀送抱过请吧
。”她往自己怀里示意了一下。
温敛盯着她,没从她脸上找到任何端倪,那只自然下垂搁在膝盖上的手,倒是让他想起刚才自己在床上,无意间抓住了她的事。
“怎么了?不是还没抱吗?”
“…别说话。”他不耐道。
反正不知道被抱过多少次了,温敛还不至于不习惯。
他挪了挪椅子,靠近路岐,懂事之后连父母都没抱过的温敛,现在却要主动跟一个Alpha投怀送抱。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等他嗅到路岐脖颈间那股淡淡的清晨露水味时,居然觉得,这比昨晚冰冷的雨水好闻一些。
他下颌抵在路岐的左肩,属于别人的气味和体温就将他团团包裹住。
“先生。”头顶的路岐在说。
“……什么?”
“没人教过您,拥抱要用上双手吗?”她往下瞥了眼温敛根本没打算抬起来的手臂。
温敛抿唇,觉得很不有趣,她的反应很不有趣,越来越觉得自己这样是被她占了大便宜。
但是,耳边有声音,是有序的,匀速的,近在咫尺的,属于路岐的心跳声。
明明是同一个人,他现在近距离地听她的心跳,却没了昨晚的那阵反胃感。
右手很慢很慢地抬起来,轻轻揪住了一点点路岐白大褂的衣料。
“…抱了,行了吧。”他道。
这点触感,其实照理她应该感觉不到,但他靠住的身体不知为何微微一顿,然后,他就被人伸手揽住了肩背。
温敛被路岐搂进怀里,稍稍一用力,他就只能更深地和她紧紧相贴。
他不禁有些诧异。
看不见路岐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她没有在看这边,隔着衣服,有彼此的体温在慢慢交织错落,她的声音似乎听不出情绪:“好快的心跳。”
她是在说温敛。
他顿了一下,反应过来,耳朵就有点烧红,脸微微埋进路岐的肩膀里。
“没有,那是你的。”他闷道。
“是吗?你要我数数你的吗?”路岐语气带着揶揄,“一,二,三……”
“不准数。”
他咬牙有点生气,刚才还只是揪住她衣服的手变成了抓握,也按住了路岐的后背,但这样好像也没法让脸上的热度降下来。
路岐余光瞥见他露在黑发外面的耳尖,绯红一片,那只抱着温敛的手,其实刚才是不受她控制自己抬起来的。
她不知想到什么,脸上没了假惺惺的笑。
不过,温敛也看不见她的表情。
“……”
路岐是有事还要做的,本来,没有时间耗在一个Omega身上。
她觉得差不多也行了,墙上的时钟已经快转到10点,想把手放下来,讽刺几句温敛,让他赶自己走,然后就可以收工去一趟警察署。
但,这点意图好像轻易地就被人察觉了,Omega的声音从肩膀处传来。
“…干嘛,准备跑了?不敢亲我?”
作者有话要说
温敛:你是不是不行
路岐:我确实不行
温敛:…
这个封面先用几天,除了黑白的,还有一张最开始的版本,过几天换成那个(?反正都做了,可以轮换着来
感谢在2023-07-1423:29:04~2023-07-1517:10: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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