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瑶心还有些不明白,只本能地觉得不好:“发生什么了?”
钟定元烦闷地接了声:“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此地本是你们楼主的大本营,却被鸠占鹊巢也不自知!”
岑瑶心被突然呛了这么一嘴,心中本就起伏不安,眼下更是一口郁气正正好好堵在嗓子眼儿。
这人言语间可是说她蠢笨的意思?
竟还瞧不起她来!
岑瑶心满心怨气,但嘴上还是柔柔道:“如何就一目了然了?如何就鸠占鹊巢了?从未见过杀自己威风的。”
江慎远:“……”
江慎远:“够了。”
程念影默默心道,废太子与江慎远有嫌隙是应该的。
“护着贵人退至身后。”江慎远沉声道。
他身后的人立即夹住钟定元就往后退。
钟定元伸手去扯布条,却被江慎远的手下按住,客客气气道:“贵人还是遮了双眼好。”
“都什么时候了?若贼子袭来,我却看不见,是要我生生死在此地吗?”钟定元怒骂。
岑瑶心闻声倒舒服许多,本能觉得江慎远为她出了口气。
“正因是要紧的时候,才不能叫贵人见了血。”手下还在劝,“贵人放心,我等一定拼死护卫贵人。”
“滚!我要念影!”
他不知道程念影如今的全名,却听江慎远这样唤过她。
“我要她!快!让她在我身边护卫!”
钟定元才刚与她结成的同盟,二人都有须互相依仗之处,钟定元当然更信程念影。
江慎远听见他这话只觉更恼火,也极想冲他说一句“滚”。
这等愚钝蠢猪也做得太子,全赖生得好!
江慎远勉强压下火气,反将程念影抓得更紧。
“你们连我的话也不听是不是……”钟定元那厢更急躁。
他还盼着程念影能主动去他身边呢,却没想到程念影这边被扣下了。
此时殿内,阮师已与人战在了一处。
这身材高大,同样脸覆面具的正是傅瑞明。
“好强的手劲。”傅瑞明都有一瞬间的惊奇。
换平时阮师该要得意一笑,但这时他却面色紧绷,根本笑不出来。
因为对面的人,也并非善茬。
而且阮师虽然不算何等聪明,但也见过世面。他一眼就认出对方的用刀习惯——
“你是两司的人!”阮师大喊。
这是说给外头的江慎远听。
江慎远抓着程念影的手顿时更用力了些。
两司分别是侍卫亲军司和殿前司。都是正儿八经的天子近臣。
可天子怎会允他们来到此地动手杀人?
哦,……侍卫亲军司里头有一个人,是傅翊的堂弟!
傅翊!
是傅翊在此!
可也不该啊……他如何能绕过皇帝,这般擅作主张?
他借私情调动侍卫亲军司的人,视作谋反也不为过!
更要紧的是,他如何发现的此地?又如何进来的?
江慎远眸光一冷。他知道,他今日绝不能与傅翊见上。
他抓着程念影转身便要走。
至于废太子……留下来吸引吸引视线倒是极好。
“站住。”殿门口却响起了年轻男人不急不缓的声音。
“堂堂少虡楼楼主竟要不战而逃?”
程念影一听,便知那是傅翊的声音。
是傅翊!
竟是傅翊!
他出现在了这里!
真是怪。
她如今竟也会觉得傅翊的声音亲切起来。
“我先前便在想,找来找去,怎么就是找不到楼主呢。原来是在外头,今日才回来。”
“可叫我好等啊。”
傅翊语气不紧不慢。
江慎远充耳不闻,依旧迈步向离开的方向走。
这等挑衅激怒,他还不会上当。
事有轻重主次,他分得清楚。
但显然,傅翊不会给他离开的机会……
原本风平浪静的亭台楼阁间,杀手打扮的人跳了下来。
是天字阁的人?不!不是!
即便是穿一样的衣服,他们身上夹杂煞气的同时,更多却是凛然正气。
他们也是侍卫亲军司的?
江慎远反手拔了刀,压低声音,故意凑近似要与程念影耳语,但声音却是放大到足以叫旁人都听见。
“今日却要委屈你与我一同杀出去了。”
程念影动了动唇。
到底忍住了没说话。
还不是最好的时候……
江慎远都没想到她没推拒反抗,惊讶地挑了挑眉,本来极为糟糕的心情,这会儿好了太多。
这一幕,傅翊瞧见该是作何想法?
哦,不对不对。
忘了……
江慎远伸手摘取了程念影覆面的珠帘。
那是他特地为程念影选的。
珠帘颜色清甜灵动,却冰冷。多像她啊。
他将珠帘抓在掌中,意味深长说了句:“似不似那成婚时的头冠?”
似个鬼。程念影抿唇。
江慎远这厢说完,才又抽去程念影覆眼的丝带。
如此一来,少女整张精致的面庞都露了出来。
傅翊便能看个清楚了。
“你看——你知那是谁吗?”江慎远一指阶上傅翊,“那是丹朔郡王,被你扮作秦氏女,蒙骗数次的丹朔郡王。”
“郡王又何必也戴上面具装作是楼里的杀手呢?”
“郡王的声音,郡王的风姿,便是掩去面容,又有谁人能不识?”
江慎远虽讨厌,但程念影觉得最后一句话倒也不算说错。
傅翊可真好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