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盘古城中央大殿内。
许平看完国安委送来的情报,脸色平静如常,将纸条烧掉。
黄宗羲和顾炎武毕竟是两个历史名人,当他们还在海桥市的时候,许平就收到了相关消息。
几人在新月饭店组建社党的事也被国安委第一时间掌握。
许平的注意力很少放在大明方面。
距离这么远,不适合远程操控。
都是高振一伙在负责东亚,除了某些重大事项,其他事情都无需请示本土。
所以,他到现在才知道大明这几年具体发生了什么。
今年的共和国联合会议上,通过了准许在大琉球建设大型钢铁厂的提案。
方便就近加工来自明朝的煤炭和铁矿石,以及各类金属。
炼成铁锭钢锭后,再运到本土进行二次加工。
运输成本高是高了些,但能以此建起华联共和国在西太平洋地区的工业基础。
等以后占领了澳洲,铁矿就近加工的成本,肯定低于运到本土去。
未来澳洲人口不会太多,能把采矿业和畜牧业发展起来就差不多了,无法打造完整的工业体系。
本土可从殷洲本地和欧洲、非洲获取矿产资源。
穿越者们很清楚世界主要矿产资源的分布。
所以共和国工业中心布局,也早有一个比较长远的规划。
矿产需求的增加。
导致明朝又兴起了一股私自采矿的风气。
迫切希望解决财政困境的崇祯,也行动起来。
跟他爷爷万历一样,向全国各地派出矿监税使,主持开矿、征税。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明廷内部在决定收税前,对华联共和国税法进行过研究。
最后改变了传统的矿税征收方式。
万历在位的时候,他征收矿税不是为了国家,而是为了丰富自己的小钱包。
视国库如私产,可以说是明朝皇帝的老毛病了。
万历年间的矿税,本质上是一种掠夺。
例如负责征税的矿监,可以随便说某家大户的祖宅、田地等下面有矿,然后让大户交矿税。
至于下面有没有矿,谁也不知道。
矿监没耐心慢慢挖,慢慢卖。
大户为了避免祖宅或者田地被毁,只能把自家地下面‘薛定谔的矿’给买下。
说好听点是朝廷把矿卖给了大户。
但是大户觉得自己吃了大亏,平白无故交了一笔钱。
要想知道下面有没有矿,得破坏祖宅或者田地。
即便真有矿,他们不一定有足够的能力开采。
田还被毁了。
你说气不气。
于是便把压力转移给更底层的百姓,亏的钱都从地租上补回来。
皇帝敛财的方式有很多,不止这一种。
真正该收的矿税,他收不上去。
毕竟有实力开矿的人,背后都有靠山,还能组织矿工闹事。
明朝矿工都是一群无地无产、不怕死的地痞流氓,闹起事来可比农民凶猛多了。
但是万历给矿监下达了KPI指标,完不成任务提头来见。
所以矿监们就绞尽脑汁,各种巧立名目,横征暴敛。
他们这么努力工作,自然也得伸手拿一点。
官员们集体反对,明里暗里提醒皇帝,你吃相真有点难看了。
崇祯这一届君臣,情况跟万历时不太一样。
崇祯是真想充盈国库,文官们又向来瞧不起挖矿的,别把小心思用在农税和商税上就行。
所以,对矿税的完善与征收,倒是没有遇到太大阻碍。
矿税从以前的杂乱无章,变成了统一的官营挖矿,卖的钱尽归朝廷,类似华联共和国的矿产公有制。
明廷内部不缺少聪明人,他们还提出以工代赈的政策,招募流民挖矿。
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愈演愈烈的农民起义。
先进探勘技术,以及蒸汽抽水机的传入,让明朝采矿业效率提高了不少。
与此同时。
受华联共和国影响,明末在江南地区萌芽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得到进一步发展。
出现了大量的手工工厂主。
其中以郑氏集团最为强大。
他们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胆有胆,很快就在福建形成了一个工厂主小团体。
大量组织乡民移民大琉球。
把资产也放在了大琉球刚成立的东亚银行里,他们对华联共和国的信任,大于对明廷的信任。
但是呢,却把家里的孩子送到明朝内陆去读书,依旧没有忘记心心念念的科举。
想要让家里人当官。
只有少数人把家里的次子或庶子送去了华联共和国,当留学生。
关于明朝北方形势。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漠北蒙古最大的三个可汗臣服清廷,变成了清朝的藩部。
清廷前后花了七年,将领土扩张到外兴安岭,翻过山岭便是西伯利亚。
还收服了索伦各部,骁勇善战的索伦人成为了清廷的优质兵源。
明廷有与北方游牧民族重新开关贸易的想法。
蒙古缺粮食,但更缺的是盐铁茶。
以茶为例,可助消化、解腻、口味好、中和牛奶羊奶的燥热性降火、还能提神醒脑。
毕竟这个时代没有后世那么丰富多样的食物。
北方游牧民族吃的很粗糙、油腻,饮食单一,富含维生素的食物少。
一个便秘都能把人憋死。
这就导致茶成了游牧民族的生活必需品。
茶马互市,一直以来都是中原王朝控制游牧民族的经济手段。
此时的大明,便想重新利用茶马互市,重新拉拢一些与自己关系较好的蒙古部落,缓解北方边境压力。
时至今日。
以黄宗羲等人为代表的地主改革派。
以郑芝虎等人为代表的工厂主,勉强可以称为新兴资产阶级。
以李自成、张献忠为代表的农民起义军。
还有以崇祯为核心的传统势力。
多方阵营将在大明上演新的明末演义。
至于会产生什么样的化学反应,许平倒是很想看看结局。
“首辅,首辅!”
正当许平想的入神时,京海警卫队队长邓忠华快步走了进来,连门都忘了敲。
“什么事?”许平挑了挑眉。
“出大事了,003号自然村、210号、211号、212号羁縻堡几个定居点都出现了人口失踪事件。”
“人口失踪?你是警卫队队长,人口失踪的事情还要来向我请示?赶紧查啊!”许平攥紧拳头,咬牙道。
“不是一般的失踪案,经过我们的调查,发现总计有26人失踪,以孩童和妇女为主,应该是有欧洲捕奴者偷偷入境了。”
“警卫队人手不够,我需要申请军队协助。”
邓忠华喘着粗气道。
“首辅!首辅!”
这时,刚从医院回来的程小东则有些失魂落魄地跑了进来,眼眶微红。
许平心中一沉。
“黄...黄院长他...去世了...”
程小东话音刚落。
邓忠华立马问道:“是黄阁老吗?”
程小东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黄医生就是黄景轩,最早一届领导核心成员,享年67岁。
是个不苟言笑的老头,在这里没有后代。
外表看着严肃,性格却非常和蔼。
可惜医者不自医,接触的病患太多,把自己身体搞垮了。
“忠华,先去人口失踪的地方吧,我马上调第4军过去。”
“小东,黄老按照国葬规格下葬。”
许平强忍心中的悲痛,快步离开首辅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