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锤响,把宋知蕴思绪重新拉了回来。
她今晚最重要的目的是拍下那幅山水画。
拍卖会开始,拍卖师首先展示的是一件明代花瓶,叫价从一百万很快攀升到了三百万。
宁皎皎听得龇牙咧嘴,“不就一个花瓶吗,竟然卖这么贵,简直天理难容!我拼夕夕拼一件花瓶最多都只要三十块。”
宋知蕴笑开,“不然怎么能说有钱人钱多没地方花,烧得慌。”
明代花瓶最后以五百万的高价被一位富商拿下。
接下来就是一些古代玉器还有些西洋名贵物件儿,宋知蕴对此都没兴趣,一直没有举过牌子。
VIP席位也安静得很。
五轮之后,那幅清代的山水画终于出现了大屏幕前。
拍卖师清了清嗓子,“拍品15号,来自清代一位著名画家,起拍价80万元。”
对于这样一幅山水画,想要的人自然不少,在拍卖师喊完价格后,大家也争相竞价。
价格一直叫到了150万元。
秦让啧啧两声嘴,“我看这画也没什么稀奇的,白送我都不要。”
沈确冷哼:“山猪吃不了细糠,没品味就是没品味。”
秦让:“你才没品味,我可是咱们兄弟里最有品味的那个!”
贺宴礼始终没动作,仿佛他只是来单纯坐坐,对这些拍品全然不感兴趣。
“200万。”
一道清凌凌的女音忽然从内场响起。
秦让转过头去,眼睛瞪大,“我靠,竟然这也能叫到200万?这是哪个冤大头……”
许多人目光转过去。
宋知蕴穿着一身月白的长裙,她坐姿端正,眉眼纯净又漂亮,柔顺长发散于耳后,整个人如同一朵馨香的小苍兰,清甜好看。
秦让的话音差点卡在喉咙里,“……竟然是知蕴妹妹!她今天也来了!她想要这幅画啊?”
贺宴礼终于有了动作,他瞥去一眼,果然是宋知蕴。
纪云蕊脸色骤变。
沈确:“妹妹品味确实比你好。”
秦让狐疑:“妹妹这个年纪竟然会喜欢这么老成的山水画,品味果然非同凡响,你们贺家人不简单。”
贺宴礼没说话。
宋知蕴这句200万出了后,全场没人再跟着叫价,毕竟她一下抬到了50万。
拍卖师锤声敲到第二下,正要准备第三下时,“那么这件拍品就归——”
“210万。”
又一道女声响起。
在座又是一惊。
这回出声的竟然是坐在贺宴礼身边的纪云蕊!
贺宴礼侧过眸,扬眉,“你想要?”
纪云蕊甜甜一笑,“是啊,我忽然想起家里新装的别墅里还缺这么一幅山水画,真不巧,我和知蕴妹妹喜欢到一块儿去了。”
贺宴礼淡淡收回目光,脸上看不清晰表情。
宋知蕴没想到纪云蕊忽然开始和她抢这幅画,若是平常也就算了,但这幅画是她打算送给贺夫人的生日礼物。
她不假思索举起牌子,“220万。”
纪云蕊咬得很紧:“230万。”
“240万。”
“250万。”
宋知蕴每叫出一个价格,纪云蕊都能毫不费力的跟上。
宁皎皎气得捏紧茶杯,“纪云蕊就是故意的吧,明知道你喜欢这幅画,还要这么跟你抢,她恶不恶心啊!”
纪云蕊叫完最后一次价码,回头,脸上透出强烈的势在必得。
宋知蕴瞬间感受到她的敌意。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来得强烈。
宋知蕴又一口气叫到300万,看来今晚是打心眼要和纪云蕊斗到底了。
不蒸馒头争口气!
秦让搓搓手臂,“这就是女人之间兵不见血的竞争吗?你觉得谁能赢?”
沈确看向贺宴礼,“那得看他,想让谁赢。”
贺宴礼眉梢冷淡,依旧没表情。
300万的叫价出来后,纪云蕊立刻叹了口气,“看来我今晚是注定要不上这幅画了……”
贺宴礼抿了口茶,语气很淡,“就这么喜欢这幅画?”
“喜欢!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喜欢了!”纪云蕊意有所指看他,“宴礼哥,你真不帮帮我?”
随后,贺宴礼举牌,报出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500万。”
全场静寂。
宋知蕴骤然僵凝。
她看见纪云蕊,激动靠在了贺宴礼的肩膀上,然后对着她,脸上露出无比得意灿烂的笑容。
最终,是贺宴礼以五百万的高价拿下了这幅画。
宁皎皎气得想冲过去杀人:“我靠,贺宴礼脑子被驴踢了吧!明明是你先看上这幅画,纪云蕊摆明了故意和你抢,他还帮着她高价拿下,不行我找他算账去!”
宋知蕴拉住她,“算了。”
“知蕴!”
宋知蕴还是那句算了。
纪云蕊是他的未婚妻,她只是无足轻重的贺家女佣。
他帮自己的未婚妻拿下想要的东西,是理所应当。
……
拍卖会接下来还有不少拍品,但宋知蕴没兴趣听了,一个人去了外头透气。
夜色寂寥,她坐在小亭子里,百无聊赖地仰头数星星。
“我可以也坐这里吗?”
一道清润男音忽而响起。
清浅月光下,来人穿着一身月白的西装,身形高大挺拔,五官清俊温润,俊逸中透着文雅,望之十分舒适。
“是你!”
宋知蕴睁大眼睛,刚才坐在内场她就觉得这男人有些眼熟,没想到还真是那天在黑马会所救她的那个男人!
男人一笑,清俊的眉眼舒展开来,“我叫薄添望,上回相遇太匆忙,还没来得及告诉小姐我的名字。”
“薄……添望。”她细细念了一遍,不知为何,觉得两人似乎挺有缘分,“我叫宋知蕴,知道的知,底蕴的蕴。”
“好名字。”薄添望缓缓走来,“其实,我也是刚才在宋小姐拍画的时候,认出宋小姐的。宋小姐很喜欢那幅山水画?”
“谈不上很喜欢,主要原本是打算拍下送给长辈的礼物,谁想,还是失手了。”宋知蕴苦笑了一下,“就算我运气不好吧,和那幅画没缘分。”
输给贺宴礼,不认也得认。
他看出她情绪不对,“没事,宋小姐总会遇见更适合自己的那幅画。”
她一抬眼,“真的吗?”
薄添望眼神诚挚,“我不骗人。”
月光朦胧又清浅,配合着细腻晚风,宋知蕴竟然觉得心情无端好了一点儿,“那薄先生今天有拍到想拍的东西了吗?”
他摇摇头,很诚实,“看了一圈,太贵,所以才出来透气透气。”
她骤然笑起,“哈哈哈那你我真是同道中人!”
两人聊着聊着,颇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宋知蕴忽然电话响起,“知蕴,你跑哪里去了!拍卖会都要结束了,贺宴礼那混账东西刚又帮纪云蕊那个小贱人拿下了那条压轴项链!”
她脸颊笑容顷刻间黯淡下来。
薄添望捕捉到那抹失落。
宁皎皎又叫:“你现在人呢?不会太难过去跳河了吧?”
“没有!”宋知蕴捂住话筒,对着薄添望说,“那薄先生,今天我们就聊到这里吧,我朋友散场找我了,下次有缘再会!”
薄添望温润一笑,“你去吧,有缘再会。”
等到他望着那抹高挑纤细的身形彻底消失不见后,才反应过来,这一次,又忘记问联系方式。
应该还会再有下次相遇的吧。
薄添望静静地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