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厂长前脚刚回厂里，后脚秘书就跟了过来，面色古怪的盯着他。
周厂长见秘书好几次想开口，又把嘴巴闭上。
“啧”了一声，不耐烦道：“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
秘书这才小心翼翼道：“厂长，汽车制造厂那边把订单取消了。”
“什么！”周厂长的嗓门猛地拔高。
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声道：“订单撤了，那他们把订单给谁了，第二机械厂？”
“我们都没嫌他们的订单小，他竟然还嫌弃上我们了？岂有此理！”
周厂长愤愤不平。
但凡时间倒退二十年，他们第一机械厂可是京市的龙头企业，第二机械厂在他们面前压根没法看！
还真是应了那句龙游浅水被虾戏。
第二机械厂如今抢他们第一机械厂的订单，还真是越来越顺手了！
周厂长将第二机械厂狠狠骂了一通，却发现秘书站在一旁，一声不吭。
他眉头皱了皱，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道：“还有什么事，一次性说完！”
秘书不想触周厂长的霉头，但这事又不能不告诉周厂长。
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说道：“汽车制造厂没有把订单给第二机械厂，而是给了叶修远！”
“哗啦！”桌上的东西被周厂长全推到了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周厂长怒吼：“我们可是国营厂！汽车制造厂那边是不是疯了！”
秘书小声复述机械厂那边的原话：“他们说，既然上面都不管了，他们作为京市的新产业，也希望能带带新人，能给京市注入一些新鲜血液。”
“放他娘的屁！”周厂长气得骂娘。
他没好气道：“机械厂的厂长就是记恨我，记恨当年读书的时候，我处处压他一头！”
“行，放着我们国营厂不找，要去找新鲜血液是吧？叶修远的摊子就那么点大，也就能接点小活。”
“我倒是要看看，等汽车制造厂需要大批量零件的时候，叶修远还能不能给他做出来！”
周厂长咬牙切齿，满脸恨意：“到时候，他们就是跪在我面求我，我也不会接他们的订单！”
周厂长话说的很狠，但心里还是隐隐不安。
他赶忙拿起座机听筒，拨通王厂长办公室的电话。
听筒里“嘟嘟嘟”响了很久，一直没人接电话。
周厂长气急败坏，直接将座机也给砸了。
......
工商管理专业晚点名的时候。
平常总是拉着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不是嘲讽这个就是看不起那个的王丽娟，变得格外安静。
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
除了辅导员叫到她名字的时候，她蔫蔫的举了一下手，其他时候连吭都没有吭一声。
有邻近的同学见王丽娟状态不对，小声问了句：“王丽娟同学你没事吧，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王丽娟摇了摇头，没搭理人，继续趴在桌子上。
有人知道王丽娟和白佳家住得近，父母也认识。
虽说她俩闹掰了，但王丽娟要是出什么事，白佳应该也知道。
于是用手肘碰了碰白佳，小声问道：“白佳，王丽娟没事吧？”
白佳瞥了王丽娟一眼，慢悠悠从包里掏出一根钢笔在手里把玩。
同时摇头道：“我不知道啊，我什么也没听说。”
同学“哦”了一声，目光很快就被白佳手里的钢笔吸引。
“哇！”那根钢笔通体纯黑，笔帽上镶嵌了一圈钻石闪闪发光。
同学被那只钢笔的精致程度惊讶到了，发出一声赞叹，“你这钢笔哪里买的，好漂亮！”
“哦，你说这根钢笔吗？”白佳笑着回答，“我也不知道哪里买的，是我爷爷从国外给我带回来的。”
大家讨论的话题，很快就从王丽娟变成了白佳的爷爷奶奶。
许语嫣听到“国外”两个字，下意识想起了周日菜市场的那个老太太。
也不知道她家里人来接她没？
除了王丽娟变得沉默寡言以外，工商管理专业的学生们一切如常。
直到周二下午。
班里突然冒出了一条流言，说王丽娟爸爸身为纺织厂厂长，跟工人乱搞男女关系。
刚开始，这事还只是在班里同学们之间流传。
渐渐的，越传越远，甚至还传到了王丽娟耳朵里。
有同学问：“你说，王丽娟爸爸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另一个同学语气迟疑：“应该是真的，你没发现她这周很反常吗！”
说完，他们问白佳：“白佳，这事你知道吗？”
白佳抿嘴一笑，摇头：“我不太清楚。”
那两个同学“哦”了一声，还想说点什么，突然感觉身后凉飕飕的。
一转头，就对上了王丽娟的那张脸。
那两个同学干笑一声，磕磕巴巴道：“好...好巧，王丽娟同学你也在这啊。”
说完，他们实在不好意思再继续站在这里。
随便找了个借口，手拉手的溜走，只剩下王丽娟和白佳站在原地。
京市就这么点大。
别看大学生每天埋头，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正因为他们生活里没有别的乐子，所以对这些社会上的事更加感兴趣。
王丽娟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所以才每天提心吊胆。
但她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
王丽娟看了白佳一眼，眼眶“唰”的一下就红了。
两人从小玩到大，中途虽然闹过很多次矛盾，但最后都和好了。
王丽娟下意识朝白佳走过去，抽抽嗒嗒的说道：“白佳，我该怎么办！”
眼看着王丽娟离自己越来越近。
白佳后退了一步，跟她拉开距离。
王丽娟愣了一下，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向白佳：“白佳，你什么意思？”
白佳缓缓开口：“咱们现在已经不是朋友了，请你跟我保持距离。”
王丽娟眉头皱了一下：“可是，咱们之前吵架你都会来找我和好，这次你虽然没来找我，但是...”
“王丽娟，我早就受够了你了。”白佳冷冷的打断王丽娟的话。
她凝视着王丽娟的双眼，表情不屑：“以前每次吵架，我都得哄着你让着你。”
“凭什么？就凭你是纺织厂厂长的女儿？现在我也不差，不比你低人一等，你凭什么还要我让着你？”
王丽娟表情呆愣，嗫嚅着嘴唇：“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什么朋友？”白佳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
她一字一句道：“现在的你，压根没资格当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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