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叶面色微寒,“应少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应清连忙摆手,一脸无辜道:“唐小姐做什么这样看我,我可没做什么事,你不是想听我讲故事吗?”
唐一叶心里已经种下了怀疑,怎么可能还会耐下心听什么故事。
她面容严肃道:“其实是这样的,我深夜拜访这栋别墅只是为了寻找一个旧物,有人说它在这里。”
应清眼底的笑意瞬间消散,“什么旧物?”
“一对龙凤银镯,有些年头了,应少爷可否割爱?镯子的材质不算贵重,只是贵在年头,我愿意十倍出价。”
“唐小姐好大的口气,你说东西在就在?你又是从何处听来?”应清发出一声嘲讽,手指沿着桌边滑动,抚摸着上面的木香花纹。
听到这话,唐一叶呵笑一声,一句话不说,直接站起身往温室外走。
跟在她身后的黑鸭梨看了眼桌边骤然沉下脸的应清,垂着黑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唐一叶即将走出温室的时候,面前忽然伸过来一只苍白到血管清晰可见的手。
“唐小姐,且慢。”
唐一叶冷笑一声,“应少爷现在这是不否认了?”
“是,我不否认,那对银镯确实在我手里,唐小姐想要的话不如答应我一个条件,只要你做到了,手镯我双手递上。”
唐一叶看了眼状态明显不佳的黑鸭梨,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下次吧,今夜很晚了,我也该回去休息了。”
这里的木香味太奇怪,她不能再让黑鸭梨硬撑下去了,反正已经锁定具体的位置了,完全可以等下次准备好了再来。
再有下次,她直接夜袭得了,今夜是她考虑不周,没想到这别墅里处处透着古怪。
现在想想,一路走过来看过的最正常的就是那个老头管家了吧。
应清眼神微眯,伸出的手依旧挡着唐一叶离开的方向。
“唐小姐,我要让你做的事不难,就是听一个故事,听我说一个很久远的故事。”
唐一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让应少爷费心了,可是我没有听睡前故事的习惯,您还是去找别人吧。”
“等等。”
这次是黑鸭梨走到了唐一叶面前挡住她。
“听个故事而已,用不了多少时间,都走到这一步了,不如看看他到底要搞什么鬼。”
唐一叶皱着眉使了个眼神,黑鸭梨却摇了摇头,“我的身体没事,我没那么容易死。”
“怎么样,唐小姐想清楚了吗?”
身后又传来了应清的询问声,他的语气里似乎多了一些志在必得,听得唐一叶心中火冒不止。
“既然应少爷这么想找人倾诉,那我就勉为其难当个听众吧。”
应清丝毫不在意唐一叶撕破脸的态度,嘴角反而还诡异地勾起了一丝弧度,看得唐一叶右眼皮跳个不停。
“应少爷,时间不早了,讲故事还是长话短说的好。”
“行,我会长话短说的,唐小姐可要好好听清楚啊。”
唐一叶冷哼一声,已经懒得跟这人多费口舌了。
“那是百年之前的一桩旧事,那日下午,天气晴好、微风和畅……”
应清的语气拖长了几分,此时温室内不知何时飘起了袅袅白烟,周身的木香味道骤然变浓,一步一步渐渐将人笼罩起来。
而应清的话,就是那根最后的、将人拖进深渊的绳索。
唐一叶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境。
她的面前是一片虚幻,她的身边没有任何人,甚至没有任何声音,有的只是一片迷雾。
她在迷蒙之中睁开了眼,却觉得自己身体深处传来一阵失重感,仿佛从高处坠落。
此时,意识不清楚的唐一叶甚至没法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所处的地方在哪里。
在很长又很短的时间里,她从高空跌落,去到了一个整个世界都充斥着灰暗的地方。
“唐小姐既然不想听我讲,那就自己看看吧。”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天空垂下。
话音刚落,唐一叶心里就被一股甜蜜情感沾满,她低下头一看,自己的手上正戴着一对雕琢了龙凤的银镯。
银镯样式有些古朴,看起来像是老手艺,却又别出心裁地在龙凤图样边缘加上了一圈木香花。
至于为什么唐一叶能一眼看出这是木香花,而不是别的什么花,原因她自己都不知道。
“语莲,原来你在这儿,可让我好找。”
一道温润如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唐一叶心中下意识就涌起一股喜悦,身体自动转向,看向逆着阳光走来的长发男子。
“夫君,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了,书院的书我一个人就能晒好吗。”
唐一叶神情惊悚,这声音不是她的!
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居然完全没法掌控身体,虽然能够借用这具身体的眼睛,却像是个外来的入侵者似的,寄居在这具身体深处窥探。
更绝望的是,唐一叶现在似乎忘记了很多事情。
比如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刚刚从天上垂落的声音又是谁的。
这种无法自控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面前的长发男子身着样式简单的淡蓝色棉质长衫,长发用一根木簪束起,说话时眉眼间的温柔像是要溢出来。
“语莲,这么多书你一个人怎么晒得完,早知道你要偷偷瞒着为夫干活,我就早些就诗会上回来了。”
语莲笑了笑,柔声说道:“自从娶了我,夫君每每前去赴宴都要提前离开,会不会引得友人不满?”
夫君一脸不在意道:“赴宴算什么大事,在我心里唯一的大事只有你一人,只要能够待在你身边,那些宴会我都可以推掉。”
说到这里,夫君一脸委屈地看着面前满目含笑的妻子,熟练地低头靠在她肩窝处。
“可是语莲你总是将我推到外面,非要我去参加那些诗会茶会赏花会。”
这话语莲却是不赞同的,“夫君是有大志向的名士,怎能不与先生们交好?如若因为妾身与先生们断绝了来往,那才是本末倒置。”
夫君想说这话不对,夫妻一体,她才是他最重要的人。
可是一看妻子有些嗔怒的眉眼,便也不好顶撞了。
“好吧,为夫听语莲的就是了,三日后的徐先生组织的赏花会我一定会去赴约的,而且为夫保证不再早退了。”
语莲听了这才满意地笑了,“夫君这样才对,不过不知三日后的赏花会要赏什么花,妾身也好为夫君准备搭配好的长衫。”
夫君眼底带着柔和的笑意,从荷包里掏出了一朵指甲盖大小的白花。
“赏的便是此花。”
花朵虽小,却气味芬芳,让人闻了心旷神怡。
语莲语气有些惊喜,“竟然是它,此花不甚起眼,竟能入先生们的眼?”
“当然是为夫据理力争的结果,语莲喜爱之花,怎能没有文人雅士题咏?
可为夫一人思考角度有限,无法从多处赞美此花姿态,所以便想了这法子,三日后为夫定能带着诗赋满载而归。”
语莲心中感动,语气却嗔怪,“夫君就喜欢逗我,明明都打算要去了,还要让妾身求你。”
“这怎么能算是求呢?为妻差遣,夫之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