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谢德第一次放宽心态,用NPC的视角来看待副本。
副本里的场景虽说不是千篇一律,但却都大同小异,这里绝望的彻底,每个NPC都是麻木的,与其说是在这里扮演NPC,倒不如说是被永远的困在关于死亡的凝固时空。
梧桐树飘下枯叶,昏沉的天空飘着几丝棉絮,小区的花园里总是鲜有人至,只有一个保洁阿姨在慢慢的扫地。
而这个地似乎也永远扫不完。
谢德在花园里逛了逛,脚边的煤球在枯黄的草地上打滚,然后又跳进绿化带中不见踪影,不用太过担心,煤球会找到路回家。
谢德换了一身日常的衣服,银色长发被松散的扎在脑后,他闲庭信步的在花园里行走,虽说只是闲逛,但在玩家看来,反而像是副本故意给他们设计的boss关卡。
又在4楼,所有的玩家凑在窗户边往外看,在谢德视线扫过来之前,他们赶紧缩头四散。
郑郧脸色难看的说:“本来花园里就有一个保洁阿姨了,现在又多一个人,今天该谁买肉了?”
徐丽轻飘飘看他一眼,“该你了。”
郑郧愤恨的狠狠的踹了下墙,让金大右和吴山来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他们两个都是新人,如果郑郧直接把任务丢给他们,那他们也无法反抗。
“什么就该我了?那个狗屁的姓魏的,我可没见过他买过什么菜,也没见过他来做王奶奶的任务,凭什么就该我来买?”
郑郧越说越气,直至愤愤不平。
徐丽阴阳怪气几句,“这有啥办法,人家就是独行侠,有本事,还不怕死,你要有人家那本事,你也去当独行侠去。”
“呵!”
徐丽耸肩,目光转向旁边扫地的徐工,“喂,买菜的事情,要不你和他换一下?”
徐工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放下扫帚,走到窗前看了看,这扇窗户看不见外面的全部,只能看见一小部分,现在已经看不见谢德的身影了。
她收回视线又扫过在场的几个人。
徐丽所分到的“家”,父母离异,她跟着母亲,嫁给了一个残疾人继父。
郑郧所分到的“家”,父亲是个赌鬼,母亲病重。
金大右所分到的“家”,父亲和母亲都出车祸去世,他独自抚养12岁的妹妹。
吴山来所分到的“家”,父亲是个老赖,母亲在菜市场卖猪肉,算得上是他们所有人分到的“家”中条件较好的了。
这是徐工一开始就摸清的消息,加上她和魏砚池的家庭情况,他们玩家所分配的家庭情况有一个共同点——穷。
郑郧有些不耐烦,“喂,你到底换不换?”
“你们难道就想这样闯关这个副本?”徐工冷冰冰的说,“就顺着副本做任务?说照顾就只能照顾?”
在场其他四人目光有的不知所措,有的变了又变。
郑郧问她,“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徐工反问:“你们连找线索都不会吗?不会这么久了你们连自己家的情况都没有摸清楚吧?”
徐丽:“什么?我们的任务不就是存活吗?”
徐工发现自己这一回分配到的队友智商好像确实不行,而且还有一股没有被副本摧残的单纯,看来这一次不能继续苟下去了。
徐工懒得跟他们扯皮,一改平静的语气,把脸上的眼镜摘下来放进兜里,气质一下转了个18弯,说话的语调带着很强的目的性。
“我可以带着你们通关,但前提是你们要听话,你们家里肯定有和王奶奶相关的线索,这次回去后就去找。”
“你……”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听我的安排。”
郑郧皱眉,还不忘说:“那个小子呢?”
徐工阐述事实,“他比你们加起来都厉害。”
“哼!”
…………
这地方跟世界末日中荒废的小区似的,万物都没有什么生机,色调是暗黄色,就连小区外面的街道都裹着一层浑厚黄沙似的有毒雾体,实在是不美观,让谢德没有什么想逛的心情。
所以谢德真的没搞懂,魏砚池是从哪弄来的手捧花?而且还是白玫瑰,很干净。
“你从哪搞来的?”
他们现在坐在小区花园里最大的一棵梧桐树下,梧桐树最粗壮的枝桠上垂下一个秋千,随着风在摇晃,像是幽灵在上面玩耍。
魏砚池老老实实的说:“小区的外面有条街,街上面有一个花店,我从那儿买来的。”
“你哪来的钱?”
“偷的。”
“……”真刑。
魏砚池自己说完也觉得有些不妥,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这地方真奇怪,我本来想买的是红玫瑰,但是花店里面没有红玫瑰,那里只有白色的花,白牡丹,白雏菊,白蔷薇……我挑来选去半天,老板才问我到底想要什么东西。”
魏砚池笑意盈盈的说:“我说,我想要一捧玫瑰送给爱人。”
“结果老板说这里没有爱人只有死人,我说老板根本不懂年轻人的心思,然后我就得到了这一捧白玫瑰。”
“我的爱人不就在眼前吗?”
忽视掉魏砚池讲西方诗歌故事一般腻歪的口吻,谢德觉得他现在应该为花店老板默哀,这家伙究竟把花店老板怎么了?!
谢德默默的把花束放到一旁,他好奇的问:“……魏砚池,你是怎么说服道馆进入这个副本的?”
魏砚池解释道:“这个,我本来也是副本的普通玩家,我很喜欢在副本里面刺激的解谜游戏,我的个人行为和道馆无关。”
“而且,现在外面好像有点乱,实验室和俱乐部如果打起来还算正常,但是最近他们好像在商议着合作,这就很耐人寻味了。谢德先生知道其中的内幕吗?”
谢德面无表情的摇头,然后提了一嘴,“光照会也会参与其中?”
“应该会吧,这件事情闹得还挺大。”
“恶魔尾巴丢失了也会吗?”
“什么?光照会的恶魔尾巴丢失了,什么时候?”魏砚池眼中闪过惊讶,然后颇为无奈的说:“这我可不知道,不过,这恶魔尾巴,谢德先生知道多少呢?”
谢德想了想,似笑非笑的说:“是一个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