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开张了怎么不营业?”肖北不解。
店主压低声音:
“今天有领导来访,镇里下了死命令,必须达到''六无标准''。”
他指了指门外,“您看,连马路牙子都要用刷子刷干净,这不是折腾人吗?”
肖北顺着看去,几个环卫工人正跪在地上,用牙刷大小的刷子清洗砖缝。
“这么严格?什么领导要来?”
“听说县里的主管扶贫项目的。”
店主妻子从厨房探出头,脸上写满怨气,“钱没赚多少,鸡毛蒜皮的要求却很多。不让门口马路有灰尘,大街上风一吹怎么可能没有灰尘?昨天突击检查说不合格,罚了我们五百块!县领导来都这样,那市里的要是来一趟不得把房子都砸了重盖呀。”
肖北皱眉:“哪个部门这么霸道?”
“还能是谁……”
店主愤愤不平,却被妻子打断暗示他别说是谁省的惹事,“肯定为了讨好上面显示自己工作到位呗,把全镇折腾得鸡飞狗跳。市场都给关了,说是影响镇容。”
正说着,一个穿制服的男人走进来,胸口别着“红乡镇综合执法”的牌子:
“老陈,怎么还开着门?赶紧收拾了!领导一会来了看着这乱七八糟的怎么办!”
肖北低头不语,用余光观察。等执法队员走后,他状似无意地问:
“这么兴师动众,就为了个检查?”
“可不是嘛。”
店主凑近了些,“听说跟那个直播项目有关。前几天数据出了什么问题,昨天县领导已经来过一个了。”
肖北心头一紧。红乡镇的直播数据异常,果然不只是虚报业绩那么简单。
突然,店外传来一阵骚动。一个染着黄毛的年轻人带着几个混混模样的跟班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老陈头,这个月的管理费该交了吧?”
黄毛一脚踢翻门口的凳子,声音尖利刺耳。
店主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小穆哥,再宽限几天吧...这两天不让营业,实在没钱...”
“没钱?”
黄毛一把揪住店主的衣领,“一点面子也不给?信不信我让你这破店开不下去?”
肖北腾地站起来:“住手!你们凭什么收管理费?”
店内瞬间安静下来。黄毛松开店主,上下打量着肖北:
“哟,哪来的愣头青?”
他嗤笑一声,“就凭这条街归我管,够不够?”
正说着黄毛等人就动手把店主老陈头给推倒踩在了地上,这位五十多岁的老大哥连连求饶。
店主妻子听到动静,从后厨举着菜刀冲出来,
“我跟你们这群畜牲拼了!”
结果可想而知,很快店主妻子就被制服,店主夫妇两人毫无尊严的被控制住。
肖北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眼前的场景让他血液沸腾。
黄毛穆小毛等人正用肮脏的毛巾抽打店主妻子的脸颊,那女人眼中噙着泪水,却不敢反抗。
“小娘们儿保养得不错嘛,”
穆小毛猥琐地笑着,手指划过女人的下巴,
“要不陪哥几个玩玩,这个月的管理费就免了?”
老陈头被两个混混按在地上,额头青筋暴起:
“畜生!放开她!”
“闭嘴吧老东西!”
一个混混踹了老陈头一脚,引得他痛苦蜷缩。
肖北再也忍不住了。他一个箭步上前,抓住穆小毛的手腕狠狠一拧。
“啊——”
穆小毛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你他妈找死!”
肖北没给他反应时间,一记肘击撞在他鼻梁上,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其他混混见状一拥而上,他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拳头,反手一记手刀劈在对方颈部,那人立刻软倒在地。
“都住手!”
肖北厉声喝道,同时一个回旋踢将另一个混混踹出店门。
穆小毛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眼中满是怨毒: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姐夫是——”
“我管你姐夫是谁!”
肖北打断他,掏出手机准备报警,“光天化日之下勒索、侮辱妇女,够你们喝一壶的!”
老陈头夫妇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妻子颤抖着拉住肖北的袖子:
“同志,别...别报警...”
“为什么?他们——”
黄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回头对跟班们大笑:
“听见没?这傻子想报警!”
他猛地凑近肖北,嘴里喷出浓重的烟味,
“在这红乡镇,老子想干嘛就干嘛!”
黄毛夸张地瞪大眼睛,“老子收的也不是保护费,这叫市场管理服务费!白纸黑字盖着公章的!”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在肖北面前晃了晃,
“看清楚了,红乡镇市场管理办公室!”
肖北瞥见纸上确实盖着红乡镇政府的公章,收费项目却模糊不清。这分明是巧立名目的乱收费!
“多少钱?我替他给。”肖北突然说。
黄毛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
“早这么懂事不就好了?浪费哥几个力气还打了一架,连上个月的拖欠,一共两千八。”
店主急忙摆手:“同志,不用不用,我这...”
肖北已经掏出钱包:“给店家开收据。”
黄毛不耐烦地扯过钱数了数,随手从本子上撕了张空白纸条扔给肖北:
“自己写去吧。”说完就要走。
“站住!”
肖北的声音冷得像冰,“我要正规发票,盖章的那种!”
黄毛转身,脸色阴沉下来:“你他妈找茬是吧?”
他一挥手,几个跟班立刻围了上来。
店主慌忙拉住肖北:“同志,算了算了...他们惹不起的...”
肖北甩开店主的手:“我今天非要看看,这红乡镇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
黄毛狞笑着掏出手机,“在这,老子就是王法!”
他拨通电话,“喂,姐夫,这儿有个刺儿头闹事...对,在老陈头店里...好,等着。”
挂断电话,黄毛得意洋洋地看着肖北:
“有种别跑,让我姐夫亲自来会会你。”
肖北反而坐下了,冷静了许多,慢条斯理地说:“我等着。”
不到五分钟,一辆公务车呼啸而至。红乡镇党委办公室主任郝凡仁——同时也相当于镇委书记乔建华的秘书,仰着脑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派出所民警。
“谁在这儿闹事?”
…………